今年春節於我,是個天翻地覆的轉變。我們寒假放得早,我惦記未完成的博士論文,整完卷子,輸完分數,向單位請過假,我匆匆地趕往我讀書的城市,以方便和導師交流論文,趕緊完成我這拖延的學業。
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太差,還是命運錯堪,我的博士經歷曲折而離奇,搞了七年。好在新導師人善心好水平高,手把手地幫我改論文,以便我能夠畢業。我在學校,已經沒有宿舍,所以只能住在校外的民宿裡。因為疫情,民宿生意蕭條,所以一個房間也不算貴,一個月1600元。安頓好自己,我就開始了繁瑣的論文修改。
一天,我剛剛從圖書館回住處,在超市買了點吃的,我坐公交車會賓館,接到老公電話,說我爸病危,我以為他說錯了,因為我爸身體一向不錯。我特地從車上下來,又給他打電話,他哭著著說我爸不行了。我不敢停頓,馬上回到賓館買票,但只能買到第二天一早的票。我全身發抖,不停地哭,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於是我打電話叫了倩倩過來陪我。第二天我四點多起床,打車去附近另一個市趕飛機回到我生活的城市。可是,爸爸已經無法醒來,幾天後,我們只能回家安葬父親。
爸爸走了,我整個人也空了,哭都不能釋放我的悲傷,委屈,與自責,爸爸向來以兒子為上,對女兒婚後的生活幾乎不管不問。這幾年,我讀書,娃考學,還要上班,累得都快支撐不住了,爸媽也沒有伸手幫過我。當然,我確實從小自立,他們對我非常放心,所以這幾年都在幫我弟帶孩子。我爸爸一個人在老家。我心裡老覺得,他們還裝飾,還年輕,等我畢業了吧啦吧啦,結果,風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一切都來不及。
爸爸葬禮第二天,我回到學校,哭也哭了,爸爸終是走了,我白天偶爾寫下論文,晚上心都會疼,直到疼醒,爸爸那麼樂觀,那麼開朗,是在泥淖裡看到陽光的人,我哀嘆上天不公,替爸爸不值,這真的就該是爸爸的命嗎?我哭了一場又一場,但是一切歸於虛無,我感覺自己的信仰都快崩塌了。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總歸要活下去,路還是要走下去,論文要繼續改,常常感覺自己讀博的代價太大了!身體日況愈下,一身毛病,孩子也是斷斷續續地管著,雖不算出彩,結果差強人意,因為延畢壓力大,很少像從前一樣,經常回家看望父親,甚至電話都很少打,因為心情不好,哎,詩意的學術確實剝奪了詩意的生活,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