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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金江隱士

芳姐四十多歲,身材矮小,體態結實,頭髮幹黃,說話嗓門比較大。每到下午六點半,她就從家裡把音箱抱出來,在小區小廣場上,組織小區裡的中老年婦女跳廣場舞。因此,小區裡許多人都認識芳姐。我媽也加入芳姐的廣場舞行列,吃完晚飯,她就迫不及待地下樓,跟芳姐一起跳舞。我嫌這些老年人在小區裡高聲放音樂跳舞擾民,勸母親不要跟芳姐一起鬧騰。

母親說,你別小看芳姐,她可不是普通人,她老公,是個大領導。母親說芳姐的老公陳哥,是市房管所的副所長。我不以為然,我說一個副所長,就副科級別,算什麼大領導?

母親說,不是大領導?但姐妹們求他辦的事,他都能給辦妥當,你能辦妥當嗎?

我問這個副所長都給群眾辦了些什麼事呀。母親說,劉阿姨鄉下的孫子來城裡上小學的事,李叔叔的兒子落戶的事,張小勇參軍的事,他都給辦把妥當了。

我心裡一緊,對母親說,這些我確實辦不了,這個副所長還真有些本事。母親說,那當然,芳姐說了,有事,讓咱們姐妹只管說話。

芳姐的獨生子小毛,去年上大學了。她老公工作很忙,經常不在家。一天晚上十點,芳姐家的電線短路,保險絲給燒了,家裡沒有電,一片漆黑。芳姐打電話給我母親,我母親讓我過去看看。我到芳姐家,給她換了保險絲,屋裡重現光明,芳姐非常感激。週六,非要請我們一家到她家裡做客。我們家推辭不過,只好過去吃這頓飯。

芳姐和她老公陪我們吃飯,菜是幾樣普通的家常菜,但酒卻是陳年的茅臺。我不勝酒力,卻被芳姐和她老公勸了四五杯,喝得面紅耳赤。

這芳姐的老公,並不是我想象中肥頭大耳的領導,他精明能幹、眉清目秀、一表人材。酒足飯飽,芳姐的老公還送我母親一包天麻,一包三七,一小包蟲草。我一掂量,這蟲草至少有一兩左右,現在市面上的價格,至少2000多元了。

回到家裡,母親對我說,這個芳姐的老公,什麼都好,就是經常不歸家,聽說在外面有女人,而且還不止一個!小區裡的姐妹們都在議論,就這個芳姐不知道,還矇在鼓裡。

吃人三餐,還人一席,母親說,咱們得請芳姐家吃個飯。芳姐按時來了,她老公說是要陪客應酬,沒來。飯快吃結束的時候,母親終於忍不住了,她對芳姐說,芳姐,你今後還是要少跳一會兒廣場舞,多花點時間,把你老公看緊點。

芳姐哈哈一笑說,看他幹什麼,人全靠自覺;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看也看不住。

我母親說,你還是要經常檢視下他的手機,看看他都是什麼樣的人來住。芳姐說,我從來不看我老公的手機,從來不打電話查他的崗,不收繳他的工資卡,也從來不過問他晚上跟誰在一起喝酒、唱歌、吃燒烤、洗腳。夫妻雙方,各有各的自由。

我母親說,芳姐,你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的。芳姐說,沒事的,我的老公,我信任他。芳姐走後,母親直搖頭,說,這個芳姐,被老公綠了,還整天樂呵呵地,早晚得吃大虧。我說無憑無據的事,媽你別亂說。

我母親說,怎麼是無憑無據呢?有天晚上,我就親眼看到芳姐的老公陳哥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在一起,親親熱熱的。我說也許你看走眼了呢。母親說,怎麼會呢,我改天得再提醒一下芳姐,免得她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我母親是個熱心腸的人。有一天,芳姐的鄉下親戚給她帶了些香腸,她拿了一些來給我家品嚐。客廳裡,我給芳姐削蘋果,母親又跟芳姐說她老公陳哥的事,提醒她一定要把老公看緊點。芳姐不以為然,她說,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男人心也是捉摸不透的;但我知道,我老公的心還在家裡。母親說,何以見得呢?

芳姐說,我家的三套房子、一個門面的產權,都在我名下;還有一輛轎車,也是登記在我名下的;我孃家親戚朋友的大小事情,老陳都熱心幫忙,從不推辭;他每月的工資7000多元,也給我4000元買菜買肉,自己用3000多點;再有一點,老陳無論應酬多晚,都要回家來,很少在外面過夜,這些都充分說明,他的心,還在這個家裡,既然他的心始終在這個家裡,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看著芳姐執迷不悟,母親有點著急了,她說可是......芳姐淡淡一笑,說,如果我糾結那些流言蜚語,一哭二鬧三上吊,天天跟老陳幹仗,我們這個家早就散了,根本走不到今天;我要是跟老陳散了,要再找一個像老陳這樣的,根本就不可能;只要他還對我好,對兒子好,對這個家好,我就信任他;至於他在外面做什麼,他自己把握,我不過問,心裡沒有包袱,思想上沒有負擔,日子過起來就輕鬆愉快。

芳姐走後,母親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對母親說,芳姐說得有道理,有時候,婚姻需要相互隱忍和妥協。母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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