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時候暗下決心逃離原生家庭，長大後暗自慶幸自己脫離了原生家庭的小孩，都將某一天發現原生家庭的影子
父母一輩的愛情多是媒妁之言，或是相識甚短草率結婚，但卻都相互扶持走了大半輩子。
大姐一家也素來如此，家庭氛圍一貫不和睦。父親是典型的悶葫蘆，不善言辭，靠著喝酒發洩心中平日的不滿。母親踏實肯幹，但逮住父親的缺點就嘮叨個沒完。有的時候也不禁捫心自問：為什麼我的家庭總是在吵架？
她暗下決心，絕不受原生家庭的影響，做父親這樣的人。
但家常便飯的爭吵都被那一天的情形打破了。
01
那一天太陽即將落山，家裡的八哥發出淒厲的叫聲，時針晃悠悠指向四的位置。
醫生搖搖頭，宣佈搶救無效。
大姐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大姑也不顧眾人的目光嚎啕大哭起來。
據說，那天早上四點多大姑父就醒了，不斷重複著：“口渴，我要喝水”。常年的酗酒讓他的兩隻眼睛佈滿血絲渾濁不清，臉上腿上也都是浮腫，一按就會深深凹陷下去。
後來回憶起來，那天清晨似乎有點反常。初升的太陽映在他的臉上，散發耀眼的光芒。
但因他那幾年酗酒著實厲害，品行不端，眾人管了幾次紛紛無效外，也都放任他的行為。
到了下午大家忙完之後發現他格外有些不對勁，他在床上喘息的厲害。
就這樣眾人急忙把他送到醫院去，一路上大姑不斷地看向丈夫的眼睛，沒來由地止不住心慌。
大姐是後通知到的，到了醫院的時候，父親已經離世。她無法承受訊息，便暈了過去。
她鬥爭二十幾年的父親從此以後再也不會作為鬧劇出現在她生命中。
而到了終於失去這一天，她卻意識到她好像失去了更多東西。
02
大姑和姑父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大姑不僅個頭高挑又纖細，性格也甚是活潑爽朗。經常幫各家的忙，是出了名“熱心腸”。
小城不大，早就聽說姑父家庭氛圍不是很好，姑父的父親常年喝酒，甚至酒後還會動手。
上頭還有個姐姐，為人也很是潑辣。
但大姑還是義無反顧地把姑父帶回了家，不顧父母的的一致否定，姑姑一意孤行，義無反顧嫁給了姑父。
剛開始小日子過得還算甜蜜。
生下女兒之後，姑姑很快與婆婆一家出現了紛爭，婆婆一家的品行也開始漸露端倪。
姑姑的性子無法忍受，便與姑父商量一同搬了出去。
姑姑平日裡做事利落又認真，最初是在親戚家超市幫忙，很會看眼色的姑姑很快得到了賞識。過了幾年姑姑自己把超市盤了下來。
03
生活開始些許富足了起來。
這個時候姑父卻開始頻繁地喝酒，起初的時候大家都不以為意。
畢竟每個人都要承擔工作的辛苦和家庭的繁瑣。
緊接著，姑父開始酒後失態，從暗地裡吐槽陳年往事開始，很快發展到即使丈母孃去店裡幫忙，也會當面遭到無情地謾罵。
大家漸漸發現已經無法與他進行有效溝通，便開始禁止他無節制地飲酒。
他學會了去倉庫取貨的時候偷酒喝，酒後家暴也成了家常便飯。動手打女兒的時候，鄰居報了警。
警察來的時候，他正拽著女兒的頭髮往地上磕。
因為是家事，他又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家中。家裡不讓他喝酒，他開始偷櫃子裡的錢去外面買最廉價的酒喝，在回家的路上迎著冷風喝掉一整瓶。
女兒畢業後本來可以留在外面工作，擔心家庭就又回了小城。
這個時候姑父的面部特徵也出現很大變化。眼睛深深凹陷，身上常出現莫名的大片的呈青紫色的傷痕，來往的顧客看了心驚。
姑姑開始不讓他在商店前端出現，白天商店裡姑姑經常大聲地聊家常，似乎要用這種方式來掩蓋後面房間偶爾傳來的謾罵聲。
晚上家庭爭鬥又拉開帷幕，大姐看著這場即使她高考前一夜也未能倖免的鬧劇無能為力。
04
姑姑年紀大了，逐漸力不從心。自己無力招架，便開始給我父親打電話。
我父親幾次紅著眼，口袋裡揣著刀去姐姐家調和。
我和媽媽也膽戰心驚，勸父親不要摻和這件事情，但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來。
在姑姑的眼淚中，父親和姑姑回憶起當年姑父的家庭，埋怨姑姑當時過於草率，姑姑低著頭說不出話。
姑父的身體日漸消瘦，但誰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年輕離開。
05
姑姑去世後，姑姑和姐姐打理超市。生活似乎正常了起來。
生活終於平靜地像天邊的晚霞，看起來不再壯烈而是溫情和美好。
姐姐談戀愛時，選擇了一位不會抽菸和酒精過敏的男友，雙方交往幾年後結婚，過的很是幸福。
一次和姐姐吃飯，我們聊起了原生家庭。
當年帶著刀去姑父家的我的父親，如今也人到中年。也常常喝酒自稱消愁。
飯桌上我表達了對父親的不滿，姐姐再回憶起讓她生活雞飛狗跳的父親時，她說她很遺憾。她原來對他沒有再耐心一點。
年幼的我只是聽到了姐姐的人生感悟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心裡卻明白。縱然對父親再不滿，卻還是正在擁有父親。
顯然姐姐已經懂得，遺憾和失去教會她成長。
06
姐姐婚後育有一兒一女，姑姑也在姐姐婚後退休，把超市關掉。去姐姐家幫忙照顧孫女。姐姐繼承了姑姑的熱情能幹，很快在單位當上了領導。
姐夫滴酒不沾，工作之後便下班回家享受親子時光。
本以為幸福和睦的生活，姐夫卻時常給我父親打來電話，透露出姐姐經常在飯桌上喝酒，是所謂推脫不了的應酬。
有一次甚至喝太多暈了過去，眾人急忙把她送到醫院。
好在沒有什麼事情，大家鬆了一口氣。
姐姐安穩下來還在沉睡，還是姐夫想到，隱形眼鏡還在眼睛裡沒有摘掉。
眾人面面相覷。
遠處的晚霞還是像以往一樣紅火。
我是候鳥，是生活的觀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