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這話不能算錯。但細細想來,這兩件事,卻沒一件握在自己手中。沒聽說誰出生前是被徵求了意見的;拋開自決者外,去留多由不了己。還是我們的先賢莊子一語破的,透徹明瞭:“生之來不能卻,其去不能止。”他又說,死如歸,就象回家了一樣,是多麼的自然呀。有了這樣的理解,再看他鼓盆而歌,誰還覺得另類呢?那其實是對生命的至高詠歎!大概哲人的認識相通吧,幾千年後印度泰戈爾也說,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這在普通人眼裡,完全是另一番意境。
看穿生死不易做到,有個豁達的態度似乎也難。《論語 》中孔子說過這樣的話:“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聖人一向謹言慎行,在如此重大的問題上顯然不能亂放炮。未置可否,也就成了上上策。這也是個現實的態度,先活好當下,別弄些沒用的。再說了對於死這樣的未知之事,不說比說了更好些。況且在國人的意識裡諱言死,已然根深。有的罹患絕症,一知死期將至便惶惶不可終日,緊咬牙關至終不說死。其實每個人都是要走這一步的,不過是五十步與百步的區別而已,自古誰無沒?
當然看透不是消極,更不是陷入生命的虛無。惟其生命有終,時間短促,才愈加可貴。需要勇於擔當,奮發有為,做出一番事業,對得起有限的生命。這大概便是司馬遷老先生“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的意思罷。而對於普通人,轟轟烈烈的大事沒得做,無力做,陪伴家人平靜度日、享受生活的酸甜苦辣也自有樂趣在其中啊!
不過在對待生死上,還是欣賞那些持豁達樂觀態度的人。早年因下鄉包村結識一老者,其實才不過是60幾歲的人,木匠出身。初遇時他正在家敲敲打打製作棺料,以為是給村上誰家趕白事呢。一問方知原來是為自己備用的,怕再過幾年體力不支,就此早計議動手為自己與老伴各備一副。棺成入其中嘗試合適後,才欣然滿意。我的老岳父雖不識一文,但對生死也有著樸素的認識,坦然而豁達。岳父陽壽止虛年63,在病後不治間,沒有一絲的恐懼,滿臉淡定,平靜而去。在最後離開的那個晚上,自己說不喜歡忽忽噠噠的那些壽衣,還是穿 著平時的衣服走好。妻子將他平時穿的工作服拿來換上,自己審視一番滿意後靜靜地睡去,永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