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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一頭野驢,跑起來就不停。一轉眼新年即將到來,不免想起兒時過春節的場景。

記憶裡,放寒假了,媽媽終於有時間準備準備年貨了,天氣冷,可阻擋不了我們買年貨的心情。那時候沒有公交車,沒有私家車,就靠揹簍揹回家。逢趕集日,我和弟弟早早的就起床了,媽媽揹著揹簍,牽著我和弟弟出了門。

狹窄逼仄的巷子裡擠滿了賣年貨的商販。每年如約而至的年貨街,琳琅滿目的商品,喧囂的叫賣聲,勤勞善良的中國人民用最樸實的方式慶祝著這盛大的節日。

在那個年代,一些食品只有在特定的年節上才能吃到,彷彿是節日的組成部分。年貨不免要準備糖果和糕餅,我和弟弟最喜歡的是自帶原料到老街糕點鋪去烤餅乾,糕點鋪的老闆做得一手的好糕餅,除了做糕餅賣給顧客,也幫人加工餅乾收些加工費。

吃過早飯,母親帶著我和弟弟收拾好臘月裡自家熬製的豬油和外婆送來的土雞蛋約著街坊鄰居有說有笑的去老街糕點鋪排隊烤餅乾。櫃檯上老闆娘按照顧客帶來的原料重量進行配比熟練地稱著麵粉、白砂糖、白芝麻。

臘月的天氣,操作間裡糕餅老闆光著膀子穿著短袖衫、戴著白帽子忙活著,案板上撒了一堆白花花的麵粉,雞蛋一個個打碎了外殼就往麵粉裡鑽,透明的蛋清上臥著黃澄澄的蛋黃,撒上晶瑩的白砂糖,揉好的面加上豬油,麵糰又黃又油感覺透亮透亮的,伴著操作間暖黃色的光顯得特別溫馨。

糕餅老闆揮舞著粗壯的手臂將和好的面碾成薄薄的大片,用模具割成名片大小的餅乾薄片,再刷上蛋黃液,撒上芝麻。接下來該顧客上場了,顧客洗乾淨手,將餅乾薄片一一分開,小心翼翼攤在烤盤上,裝滿一盤便送到烤房裡去。烤房裡糕餅老闆的父母在看管著火爐,控制著溫度,爐子開啟的瞬間可以瞥見紅紅的炭火忽明忽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排著隊烤餅乾的顧客幫著正在燒製餅乾的顧客撕著餅乾薄片,如此往復迴圈,這是約定俗成的習慣,素不相識的人也因烤餅乾這事兒認識了,老闆、顧客之間的界限模糊了,顧客與顧客之間也多了一份親切,寒冬臘月裡平添了一份溫暖。

從烤房裡出來的餅乾混合著蛋香、油香和芝麻香,放涼了硬了被裝進事先準備好的袋子裡,背上揹簍母親帶上我和弟弟回家了。回到家母親取出盤子,在盤子裡放上滿滿一盤,我和弟弟狼吞虎嚥的吃著,倒上一杯白開水,就著香噴噴的餅乾,享受著美食帶給我們滿足。母親告訴我們,要等除夕、春節才能吃到餅乾了,接著餅乾也不知道被母親收藏到哪裡去了。

等待吃餅乾的日子是漫長的,肚子裡的饞蟲總是不安生,某天弟弟告訴我“姐姐,你知不知道媽媽把餅乾藏到哪裡去了”,我總是搖搖頭,弟弟眼睛閃過一絲竊喜,拉著我跑到土壇邊開啟壇蓋摸出一片,笑眯眯地遞給我,一連好幾天我們都在同一個地方吃到不少的餅乾。

那些日子,夜晚總是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弟弟總在夜裡悄悄拿出白天的存貨,躲在被子裡悄悄地吃,母親也總在收拾床鋪時摸到床單上細碎的粉狀物。罈子空了,當然不是我們姐弟吃完的,顯然母親已經發現,但她從不戳穿我們的伎倆,默不作聲地轉移了餅乾的藏身之所。過不了幾天弟弟又找到了,接著母親又更換了儲存的地點,如此往復,我們總是重複著這樣有趣的遊戲。

時光飛逝,豐富的物質生活替代了歲月更迭才能品嚐到的美味,節日帶來的滿足感已不如過去充實。很多年沒有去過老街的糕餅店烤餅乾了,新式的烤箱替代了舊式的烤房,街坊鄰居也不再邀約著去烤餅乾了,但那些幫小夥伴分餅乾薄片,和弟弟找餅乾吃的日子在記憶裡依然深刻。

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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