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我說出一個上網的理由,我避不開一個未染塵屑的名字——鑽石星辰。 如果你聽過這個名字,並曾被它的故事折服過,那麼我的故事的展開就容易得多了。
進大學以前我是網盲。不但如此,我甚至討厭這種虛幻的世界而拒絕進入。
我是一個固執的女孩
也正是這種固執造就了我一生的流離失所。 考入大學的那一天,楓微笑著送我到車站,用沉默與我話別,他臉上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表情,過於冷靜的微笑讓我一時間淚流滿面——
我想擁抱他但卻無法觸到他的身體,車已啟動,我忽然不想離開,不知為什麼,那時侯我竟有一種與他永別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毒蛇一樣折磨著我,讓我在本該歡喜的日子,浸透了眼淚和恐懼。
我就是這樣在觸不及防的情況下一頭扎進網路的。
我開始下意識地找他曾用過的網名,也就是我剛剛提到的鑽石星辰,我與每個叫鑽石星辰的人聊天,把他們當作是那個距我千里卻無比熟悉的男孩,我就是以這種聊以自慰的方式認識明的,認識明的時候,楓已經在我的世界裡消失,帶走了屬於我的最後一絲光明,同時帶走的還有生命的理由與勇氣。
我的世界從此陷入死寂般的寂寞和沉淪,明後來告訴我,他就是在不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這樣的女子,他說他就是在聽我絮絮叨叨講完我與楓的故事的那一剎那愛上我的。 我輕輕一笑,我輕輕一笑的理由是:如果虛幻如網路一樣的世界也有真愛,那麼我就不會在真實的空間失去我的楓了。
明說時空如無數條射線,從不同的出發點向四面八方輻射,總有兩條會在某一時刻交叉在一起,而交叉在一起的兩條射線必將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結果。
“你就是其中一條射線,”他說,“而我是另一條。” 我又輕輕一笑。 明於是不再說有關愛情的話題,開始聽我一遍又一遍地講述我與楓的故事,時而做些分析與評論,或講些他周圍的例子以化解我的無盡的哀愁,我的傷痕在那些日子裡開始被遏制從而沒有向更糟的方向發展,同時,他開始告訴我有關鑽石星辰的來由。
他說鑽石星辰是世界上最冷的招數。一招一式都無懈可擊,沒有任何人能夠破解他的密碼。
“其實,”明用很低沉的聲音說,“鑽石星辰是根本沒有什麼破解密碼的,如果有,那就只有愛了。”
我開始沉浸在這古老的招數里了,他讓我有一段時間幾乎忘了楓,直到有一天,明決定放棄他的一切來我的城市一輩子照顧我,他的話剎那間把我拉回現實,我哭泣著敲擊鍵盤,螢幕上的字帶著我顫抖的靈魂和哭泣的心,我知道明是個一個盡職盡責又體貼的男孩,而且我知道如果我相信也許真的會出現奇蹟——但是這時的我已經不再相信奇蹟。 “我相信兩條射線會交叉併產生火花,”我告訴他,“但是你想過交叉之後嗎?他們會沿著原來的方向繼續前進,如果你是那條射線,我一定是那條與你偶然相遇卻註定要遠離的射線,因為我們的箭頭有著不同的方向。” 明沉默了好久,沉默地讓我有點心軟。 後來他說他知道我不相信網路。
我無奈一笑,因為我無法解釋。
虛幻的世界也許有奇蹟閃現,一些真實的記憶會被人小心珍藏,名利場也有真愛登場,可是我無法解釋。
我因為愛被捲入網路,又因為怕愛而匆匆逃離。 明是屬於網路的,楓是屬於過去的。
鑽石星辰是世界上最冷的招數,我卻在無意中獲悉了他的解碼。
楓回來的時候,正是雪花飄零的季節。
他帶著疲憊從千里之外飛到我身邊,那一時刻我竟然沒有哭,他依然用他冷靜的語調極簡單地說了句:我回來了。
那個時候,我忽然明白,愛,是怎樣令人無法解釋卻又明明白白擺在人心頭的東西。 我沒有告訴楓有關明的一切,正如他沒有告訴我鑽石星辰的解碼,我想,我們用不同的途徑找到回家的路,而愛,是唯一的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