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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是如花似玉的女子,19歲那年,村子裡來了演出隊,是縣裡的文工團,演出京劇《智取威虎山》。裡面有一個男主角“楊子榮”,英俊挺拔智勇雙全,那時,村子裡的女孩子都迷戀了他,包括她。

一連演了三天,她天天去看,早早去了,坐在第一排,看自己喜歡的男子出場,他一出場,她的心就狂跳不已了。暗戀,就這樣如山洪一樣爆發了。

“楊子榮”不知道,她是這樣喜歡他,偷偷納了鞋底,為他做一雙手工的布鞋,她不用尺子,女孩子一旦愛上了一個人,眼睛就是尺子啊。

第三天,文工團走了,她失魂落魄地追趕著他們。他們去了另一個縣,要翻過一座大山,年輕的她不知道累,一夜之間翻過了那座山,她終於找到了他。

她羞澀地出現在他面前,把鞋子遞給他,紅著臉說,看看合適不合適?喜歡他的女孩子太多了,但這樣熱烈的只有她!他也感動了,拿出自己的演出劇照,一張楊子榮的造型照,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名,那時的照片還是黑白的,她得了寶一樣,捧在手裡,眼淚就出來了。

以後的很多天,她瘋了一樣追著他,他到哪裡,她就追到哪裡。

人家終於回了縣裡的文工團,那是離她有幾百裡遠的一個城,而她在一個小山村裡,她和他,隔著山隔著水,卻隔不斷她對他的相思。

他不知道她愛他愛得這樣深,後來,他出了事,七十年代初期,他被打成黑線人物,被命令掃廁所遊街。而她一如既往為他做著一切,紅兜肚、千層底……做好了,翻山越嶺來找他,可是文工團早散了,人家說,他不知在哪裡改造呢。

她當時就傻了,一個線索又一個線索地打聽,最後打聽到了,他在一個山區,在五七幹校裡砸石頭。

又是幾百裡,那裡不通車,她是一步步走到那裡去的。到了那個五七幹校。那個叼著煙的管理員說,你是他什麼人?他現在正改造,不能隨便見的。她給他跪下,說,我喜歡他,我想看到他,把東西給他。管理員卻是卑鄙的小人,他說,我可以同意你看到他,不過,你要滿足我。那是怎樣的羞與辱?為了見到他,她竟然同意了。

可她依然沒有如願。她發了瘋,告管理員強姦她,結果,名聲臭了。管理員去了監獄,她也從此背上了亂來的罪名。

她很晚才結婚,匆匆嫁到很遠的一個地方,是她姨媽給說的人家,人家不嫌她,對方有殘疾,還有癲癇病。

她在那個偏遠的村子裡生活著,唯一的支撐是喜歡了京劇。她瘋了似的唱,做什麼都要唱,《智取威虎山》每一句臺詞她都會。

文工團再次來這個縣城演出時她已經五十多歲了,兒子娶了媳婦,瘸腿的丈夫去世了,她剩下一個人,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30年保持的習慣是每天要從花布包包裡掏出一個人的照片看,那張照片因為磨損都有些模糊了,照片泛了黃,但照片上的人依舊英俊瀟灑玉貌朱顏。

那是她永生永世的秘密!

知道了他再次登臺演出,她幾天幾夜沒睡好……終於搞到了票,她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到縣城,看到了他的名字在海報上。

哽咽著,她走到那海報前,一個字一個字摸那個名字,親人啊,我魂牽夢繞的人!她哭了,哭得很傷心,情隔三千里,夢繞幾回戀,終於又看到你了。

臺上的他,依舊那樣英俊,但不再挺拔,好多唱腔唱不上去了,到底是老了。她仍然坐第一排,和30年前一樣,但他不曾注意到她,誰會注意一個那麼老那麼胖那麼醜陋的一個女人呢?

演出完了,是鮮花與掌聲,是電視臺的採訪,是報紙的長篇累牘,他給大家講了一個故事,說的就是她。

30年前的一幕在他的嘴裡那麼動人,他說,真想找到那個姑娘,那個美麗的女孩子不知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

他不知道,她正在臺下。她不再是一個美麗的姑娘了,她曾經是一個懷揣著愛情的美麗女孩,但現在,她不是了,她風燭殘年,老眼昏花,靠著過去的記憶走到現在。

她沒有去後臺找他,而是選擇了默默離開。

那個他,只能活在她的心中,那個他,只能是照片中的他。

愛情綿延了30年,讓她總有念想,總有盼頭,她想,她是幸福的。因為能愛一個人30年,那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奇蹟。

(睿雪摘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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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又是一年離開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