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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沒事,翻動了一下部落格,看到了這篇在父親去世不久寫的一篇短文,一起集中在這裡吧。

原文如下:

父親退休了,不甘寂寞,60多歲開始自主創業--辦了個小批發部。

幹了3年,賠了,母親拿出當年餵豬攢的錢,還清了債務。

之後,父親加入了馬紮黨。馬紮是我買的,刺槐木的,綠色帶子編起來的,很普通。

父親的馬紮黨是有固定地方固定人員的,大河邊的擁軍亭下,幾棵虯雜的紫藤,攀援而上,邊上幾棵紫薇木槿什麼的,花期很長。背後是大河,會有垂釣的人一支長竿,靜等魚上鉤,魚並不多,也不大,感覺釣魚人在打發多餘的時光,耗掉旺盛的精力,一如馬紮黨。

人員不愁,坐下來,便有人聚攏過來,小城,父親在這裡工作生活了四十多年,熟面孔很多,但常客卻只是小區裡幾位老者。偶爾也會有熟人路過打招呼,也會有面善而已忘卻的人,人老了,記性差起來。

話題很多,子女工作、孫子孫女、時政花邊,林林總總,無不涉及。這在父親結束亭下閒聊後,回家交談中會體現岀來。

常常是這樣子的問話:

某某被抓起來了,你聽說了麼?

下個月漲工資,你能漲多少?

某地方有個講座,我要去聽一下,免費管工飯呢!

某人前天去世了……唉!

亞迅上學要小心了,最近有搶小學生的。

大概如此,其中謠傳居多。,

日子這樣一天天過著。像沒有浪花的流水。

一直到2005年7月5日,晚上,飯後,忽然接到哥哥電話:父親不好了!

的確是不好了:腦血栓,住了一個半月院,出院後,口齒不清了,行動沒多大障礙。但被醫生告知,老人的情況並不好,會朝著老年痴呆發展。而且不可逆。

10幾年過去了,這個小馬紮還是留了下來。觸景生情。

出院後的父親仍然去擁軍亭下,馬紮黨照常聚會。

下班路過的我,卻發現情況有了變化,別人談笑風生,聊得熱乎,父親卻只是待在一邊,靜靜的,有些孤獨。

不久,父親不再去擁軍亭下。早飯後,一個人搬了馬紮在樓下,低了頭,不語,默默。我知道,好強的父親是不願被人笑話,因為說話不利落了。

做兒女的只有多騰出點時間來在家裡陪陪父親了。

到了2010年,父親的病情愈發嚴重了,已經不識字了,視力記憶力都嚴重下降。患病多年的母親也因糖尿病足住院了。

父親是倔犟的,母親住院期間,堅持要跟到醫院去。而又在病房待不住,無奈的我們,只好把小馬紮帶到醫院,放在樓外賣水果的攤邊,好心的水果攤的大嫂幫著照顧著眼睛已近失明的父親。

母親去世後,父親搬到我家住,但是在家呆不住,堅持要求到樓下坐著,無奈之下,只好把他送到樓下,一個人坐在小馬紮上。

開始半年,視力還隱約可以瞄,自己能回家,可是半年後,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只能像盲人一樣,靠棍子探路,可是仍然固執地要下樓坐著,一刻也不願在家,而且堅持不讓僱保姆。可我們都是上班族,那段時間只能推掉一切應酬,下班趕緊往回趕。

直到06年春節前,我老家小叔來城裡看望老父,事情才有了改觀。六十歲的小叔主動要求來伺候父親。父親才答應搬回他的住處,與小叔同生活。

那段時間,有了小叔的陪伴,我們每每回去看望時,總能看到樓下小叔與父親坐在小馬紮上,一個大聲說著老家的人老家的往事,一個側著耳朵仔細地聽,認真地點頭。這樣的畫面深刻地印在腦子深處。

可是,這樣的時光不長,2011年的冬天來臨了,無法再出去了,而一個冬天,父親病情更加嚴重,春天來臨時,已經不能下樓了。

回家看看,看到小馬紮孤獨地立在暖氣片旁,靜靜的。

父親是在去年9月去世的,去世後,哥哥去把房子整理了下,鎖上了門。

上月,在外地哥哥打電話,商量說把父親那邊的房子賣了吧,讓我去收拾一下東西,在樓下小房裡,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小馬紮。

忙活一上午,東西賣得賣,送人送人,處理完了。

小馬紮我留下了,父親去世一週年的時候,打算去他老人家墳前燒了,天堂那邊,父親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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