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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相信一件事,多年不見的人被偶遇,一定是在提醒或者告訴我們些什麼。

今天下午,我跟家人上街,一個身影出現在前面。

又黑又瘦,走起路來探著身子,一臉茫然。走在她前面的,是個七八歲的男孩,也是雙目無神,毫無孩子的活潑勁。

似曾相識。我怔怔的看了幾秒:哎,她不是那個…

“哦,我同學,腦子有點那個。”說罷,媳婦不滿地嘟囔了一句:看什麼,走了走了!

我緊跟了幾步,思緒早已飛遠。這人曾是我小學同學,那個有名的鴨蛋學生。

那是小學一年級。數學老師晃著手裡的試卷,吆喝著:“褚靜,零分!來,你站在這裡,讓同學們好好看看。”

一位坐在後排的女生怯懦地走上前去,遲疑地伸出手,在老師的提醒下緩緩接過試卷,喪氣地站在講桌旁。講臺下,是一雙雙嘲弄的目光;整堂課她都在接收同齡人的怪異眼神。

下課了,同學們按捺不住內心的別樣興奮,一窩蜂湊上去;起鬨、大笑聲此起彼伏。她的試卷被好事的男生奪過來,扯成了兩半。

自尊心早被衝得七零八落,女生控制不住,她低頭嗚咽著,不住用手背擦去屈辱的淚水。

我沒有跟著胡鬧。倒不是天性純良,主要是性格木訥,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好笑。

地上是一大半被撕壞的試卷。我湊過去一看,上面有幾個大大的叉號,中間正上方畫了一個大大的“0”(鴨蛋)。

這真是超出了我當年有限的認知:一道題都不會嗎?

一位坐在中間的男生,低著頭,任憑其它男生的挑釁和拉拽:哎,你怎麼能坐得住?

他低著頭,臊得滿臉通紅:不去,丟人!他是褚靜的親弟弟。

他一直沒有出頭,真是良心泯滅。或許,這就是男孩跟女孩的不同吧,如果站在講臺前的是弟弟,當姐姐的一準會出頭。

接下來,那個女生好幾天沒去學校。整整一年,她都是這所小學的名人,也是小學渣們嘴裡的墊背石。

上完一年級,姐弟倆齊刷刷留級了。我和那個零分女生只做了一年同學,從此再無瓜葛。

她的確很笨,什麼都不會;老師從來不提問她,怕影響課堂教學效率。

她弟弟卻很正常,心眼不少,只是成績差點。

參加工作後,他在煤礦幹了幾年;期間,遲到、找人代班是家常便飯,甚至勾結內部的人,偷盜電纜拿出去賣,差點被開除。

後來,他透過做建材生意發了財,在市裡買了很大一套房子,把父母都接走了。

褚靜並不是天生的智力障礙。小時候,她跟著父母在老家生活。一次父母外出,只留下姐弟倆;村裡一個老光棍趁機溜到她家,喪盡天良地把她猥褻了。

她當時不懂,只是受了驚嚇。後來鄉親們各種議論,父母覺得丟人,加上重男輕女,對她非打即罵,整個人就變得不正常了。

沉默、遲鈍,小孩子眼中的傻瓜。

當弟弟的從來不在旁人跟前提起自己的姐姐。我們的父輩們生活在一個小圈子裡,什麼人和事,很容易打聽到。

女生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這對她也是一種解脫吧。單位照顧,給了她個閒差事,她早早上班了;結婚不到一年,那個老實的丈夫不堪忍受,跑了,音訊全無。

她有一個兒子,看起來呆呆傻傻的。這麼多了,還住在父母留下的、單位分的那套舊房子裡。

性侵,尤其未成年人性侵,一個沉重而又痛心的話題。

未成年性侵受害者的痛苦是持久的,她們中的許多人長期處於抑鬱、內疚、羞愧和自責等複雜的情緒中。

一個有名的受害者,是臺灣女作家林奕含,高中時期患上精神疾病,於2017年在家中自殺,年僅26歲。悲劇的根源,就是在高中時期曾被補習班老師誘姦。

近些年,這類案件呈高發態勢,平均每天超過一名兒童受害。兒童性侵案的官方認定的隱案率是1:7;也就是說,1起被揭露的兒童性侵案背後,必有7起不為人知。

根據國家釋出的有關報告顯示,其中70%是熟人作案。熟人作案的可怕就在於:犯罪成本之低和報警成本之高,無知和沉默,才是令孩子們被暴露在罪惡中的根本緣由。

為了減少悲劇的發生,除了告訴女孩身邊也有大灰狼之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其中的一個關鍵,在於安全意識的強化和性教育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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