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是我的鄰居,她是山東姑娘,遠嫁到此地,那時也是家窮屋漏,一片悽慘光景。十多年前,柳爸從事建築包工頭,於是他們一家人都去了北京,女兒在北京讀書、工作,柳爸也一直在北京做專案,柳媽自然也就跟隨他們而去,先前也會打點輕鬆的小零工,後來女兒結了婚,就負責照顧外孫女。前兩年,為了小朋友讀書,一家人決定回來定居,在市裡買了房、安了家,老家也收拾妥當,常回來居住,每次見到柳媽,聲音洪亮、笑容可掬。
過年去柳媽家玩了會,真的被各種手工花花草草震撼了,全是柳媽的各種創意之舉。一截枯枝,她撿回來,修修剪剪,然後在上面插上親手做的桃花、綠葉,別有一番風情而好看,完全像是藝術品。花瓶裡插的各色百合,也是手工做的,茶几上擺放著各種手工裝飾品,還有一對可愛的小鴨子。柳媽說市裡的家裡更是放了各種的手工花花草草,枯死的植物,在她的巧手下煥然一新地被點綴成一棵很漂亮的花樹。看了她手機裡拍攝的成品手工圖片,很難想到是自己做的,各種色彩、樣式的風格呈現,精緻而別緻,真是把生活過成了詩意。這些花花草草的原料都是就地取材的包裝袋、水果套、一次性紙杯等等。別人家的媽媽啊,讚不絕口這些小物件,柳媽說道,她一直都喜歡手工,只要在抖音上看到的手工,很快就能學會,也極有耐心半天半天地忙乎著。
客廳的牆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十字繡,小幅的精緻而好看。有一幅超大的十字繡,是柳媽在北京時耗時一兩年完工的,帶回來裱框,找了很多店都沒有這麼大的框架,不得不剪去了一小截才得以裱起來,光裱框就花費近一千塊。非常有成就感啊,真的好看而讚歎不已,密密麻麻的針線活兒也真的勞累,既有耐心也要細心,老媽就直嚷嚷沒有這份閒心。自家只有一幅多年前繡的梅花,稀疏簡單,就再無任何裝飾了,看完柳媽的傑作,立即下單了幾幅十字繡,也要將家裡裝飾一番,有情調和浪漫。
柳媽也已經快六十了,但真的不像同齡人,也許是在北京浸染過的緣故吧,也更況且她女兒是開美容院的,給她也整的美美的,紋眉、修容、美甲等等樣樣俱全。出門蹬著高跟鞋、長裙、大紅風衣、皮質揹包、墨鏡,我一還算年輕的人,都自嘆不如她的精緻與時尚,活的熱烈而美麗,不懼年齡限制,眼裡看的的都是星光四射,而將不開心之事摒除於外。柳媽的煩心事當然有,柳爸的建築專案近來做的也不怎麼行,今年過年也沒回來;與孃家相距如此遠,和婆家兄弟妯娌處的也不怎麼好;女兒去年也離婚了,鬧的也是心力交瘁,但對於這些煩心事,她能很快放下,享受當下生活的美好。
即使柳爸沒有回來過年,柳媽也自撐一片天,依然請客半個村的男人們吃飯,自己做了飯菜,還能陪酒暢飲。老媽絕對沒有這份魄力,還感慨人家做個飯,輕輕鬆鬆,頭天幾乎不用準備,第二天也能做出一桌菜,而我們家請個客,老媽頭天就開始燒,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忙的腳不沾地。並不是老媽手腳慢,而是面子的問題,老媽必須整的滿滿當當一大桌菜,而柳媽自己平時吃菜就細巧,葷菜幾乎不吃,她當然也以自己舒適的方式招待人,十來個菜,以喝酒為主。自己去人家做客,吃的也是很少,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的飲食習慣,也不遷就於人,自己舒適最重要。而老媽累死累活,倖幸苦苦燒了一大桌也只是吃了一頓,事後誰記得吃的怎樣,況且現在的人也不缺吃喝,沒必要讓自己累的不行,但是老媽放不過自己。
柳媽另一大愛好就是拍抖音,是村花級別的紅人了,粉絲有幾千個了,以拍搞笑影片為主。為了拍影片,買了固定架、各種服飾、道具,還經常帶外孫女入境,兩人一唱一和,好不開心啊。柳媽說拍影片讓她很開心,成品只有幾十秒,但在拍攝過程中,歡聲笑語不斷,整上各種道具時,也真的是捧腹大笑。鄰里也有很多人拍抖音影片,比如老媽,他們只是自己的一張臉加各種特效、音效,再無半點其他內容了。只有柳媽把抖音當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很熱衷而認真地搞笑著,主要娛樂了自己,成天樂呵呵的,看的人也是心情格外美好。柳媽還有哪些隱藏功能,暫時不得而知了,等待繼續發掘這個寶藏老女孩。
在即將老去的過程中,柳媽以自己的樂觀、開朗迎接生活,而不是趨於大眾般應敷衍。在她這樣的年齡,往往都全力以赴地為子女奉獻自己的光和熱,很少能如此光鮮而熱烈地為自己而活。她可以坦然地塗著口紅、燙著大波浪、穿著紅豔豔的時尚大衣、搖曳生姿的長裙,這些在她眼中是沒有界限和年齡的,她依然可以享受。而老媽沒有一支口紅,衣服只選老式款,高跟鞋不如平底鞋舒服,燙頭那是不可能的,長裙算了吧。老媽不愛美嗎?當然不是,她看到抖音裡的各種美容方法都要轉發給我,甚至買了去皺的面膜、粉底液等等,只是她既捨不得錢,又擔心他人的指摘,當然在鄉下的生活也促使她面對的風吹日曬,而無法那麼精緻。除此之外,兩人的心態也各不相同,柳媽在照顧兒女時,更多的關注於自己,而老媽則是全部的為了這個家,沒有她自己。
柳媽是典型的別人家媽媽,愛美、愛笑、愛玩、愛自己,這是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之上的瀟灑,當然個人心態也是很重要的,天生的樂觀與自信,敢於活成不一樣的風景。我也希望老媽能活成這樣,愛美愛自己,凡事放的下、想的開,眼裡不僅有家人,更有她自己,希望這份美麗的光能照進她的生命裡,在還可以美的年紀肆意放縱地美起來,也願每一個媽媽都活的像柳媽如此般的可愛與熱烈,敢索要一支屬於女人的口紅。
女人,還是要愛自己,無論哪個年齡都不要忘了自己、忘了愛美,依然可以是最靚的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