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盛宴易散,良會難逢。
退休後參加了幾次老同事聚會,我們都是歲月匆匆進六奔七,被媒體稱為大媽大嬸大伯大叔級非“精”即“神”的夕陽紅,也是一群最熟悉的陌生人!少時二、三桌,多時四、五桌。無政府主義狀態,人人都是主角,眾星拱月,聚“精”會“神”。組織者一般能力頗強,人緣極好,有擔當,口才佳,召之能來,來之能悅。眾曰之:領導!
一晃四十多年過去了。退休前,低頭不見抬頭見,有的同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雖只隔著一堵牆,卻如隔了一座山;退休後,有的同事亂雲飛渡濤聲依舊,雖海闊天空,卻鄉音不改。小部分人變了,大部分人沒變。變的是容顏,不變的是初心。正如大文豪魯迅講的:一棵是棗樹,還有一棵也是棗樹。
何處言初心?讓我先笑為敬。在這個蠢蠢欲動的歲月裡,當年好幾千二十歲左右的童男童女,懷揣著紮根礦山的激情進入這“同事圈”,有的是職工子女,有的是傍親靠友,有的是退伍軍人,有的是應屆生,一群大眼瞪小眼的烏合之眾。指揮部口號:領導指向哪裡就奔向哪裡!在完全封閉的十里礦山,工作、學習、生活,等同於一個頻道,就像是才出頭的小苗,分不清麥苗,蒜苗,還是蔥苗,好像都是綠油油的環保品種。成長壯大後,才發現有的是麥子,有的青蒜,有的是洋蔥頭,差別大得很呀同事們!
其實那時的我們懂個“啥?”在這激情燃燒的歲月裡,其實是連“啥”也不懂的井底蛙。十里礦山,瘡痍滿目,主井、副井、斜井、風井、措施井,井井要人命。等待月亮繞地球轉一圈,月薪三十三元,休息兩天。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盼回家、盼團圓。那時候幹好幹壞一個樣,這叫人看人像。領到一張“乙等”保健票,高興得不要不要的,若冒著生命危險,一不小心持有一張紅顏色的三毛錢“甲等”票,那就是身份證加護照,洗澡是“浴霸”,一身烏賊混子,誰見唯恐避之不速!買飯不排隊,連食堂的“飼養員”們也拎得清:躲得起,惹不起。還有聽上去頗前衛的“四龍四虎”“八姐妹”傳說,離奇且神秘。這就是討生活,礦山一隅。
天地間,人為貴。暮色蒼茫,健康就好。
曾經的純真,重溫那一份真摯而原始的情感。老同事群其實也是小社會。老同事?字首是“老”,標誌著聚會一回少一回;同事是基礎,定義曾經在一起,也就是三觀相同才會聚在一起。那三觀又是什麼呢?如果情願,當作故事。聽我奶奶曾說起,三觀嘛,就是菩薩觀,地藏觀和阿彌陀佛觀。其中,菩薩管活人,地藏管死人,而阿彌陀佛什麼都管。噢,聽她老人家一席話,少讀我十年書,原來是這樣子的!
那什麼叫“三觀不合”呢?
你跟他說喜歡旅遊,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他就說,有什麼好玩的?不就是花錢遭罪嘛,宅在家裡多舒服,不去!不去!
你跟他說秦皇島外打魚船,一片汪洋都不見。他說不就是水多麼,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呀,你知不知道那裡淹死了多少人?
你做頭髮做美容做口紅,打扮一番想在同事聚會上一展風姿,豔壓群芳。他說你真是做作,都老頭老太了,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你若路過咖啡店,想去喝杯咖啡浪一浪,消消乏。他說這味道像鳥屎,又苦又澀,不如雪碧好喝,還貴得來要死?
其實,三觀一致,並不是要求你的興趣喜好、思維方式完全一樣,而是彼此間能夠求同存異,懂得包容、理解和欣賞。到了熟男熟女的年齡,懂你的不說也懂,不懂你的解釋了也依然不會懂,最終能讓所有人懂的,不過是時光的雕刻,到老了它會讓你幡然悔悟,只是遲到的不要太晚。所以說,很多事往樂觀處想,抱有的心結也許就能釋懷了。
天外有天,樓外有樓。我這個人“豬頭肉三不精”,文化不高,頗自負,尤其喜歡搞笑,語不驚人誓不休的那種有趣。自詡:民工面前的文人,文人面前的民工。閒著常會寫一些有感而發的小文,友人抬愛,稱作:嘎文。也喜歡拍照,水平不咋滴,獨樂不是眾樂,把聚會中的好白相照片製作成“小年糕”“小影”或“美篇”什麼的,甚至於張冠李戴,PS一隻鼎。由於手機效能限制,這些小兒科實不足掛齒,僅圖一時愉悅而已。
有位作家曾經說過:童年是一場夢,少年是一幅畫,青年是一首詩,壯年是一部小說,中年是一篇散文,老年是一套哲學。人生各個階段都有特殊的意境,構成整個人生多姿多彩的心路歷程。歲月滄桑,情義在心!
套用普希金的一句詩: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美好的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