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從真正的大山裡走出來的“農村娃”。
自小,父母就告訴我,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我並不是很聰明,或許真的是勤能補拙,我學生時代的成績一直都不算差,這也讓我的父母多供養了我很多年。
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母親很開心,還特意去父親的墳上上了香。
她對我說:“你只管好好讀書,以後找個鐵飯碗!“
那個時候,我是母親的驕傲,這種自信也伴隨了我很多年。
大學的時候,我不是很“安分”的那類人,因為母親每月給的那兩百遠遠不夠,我得自己賺錢。
畢業的時候,同學們都在忙著找工作,我卻已經有些飄飄然。
我一度以為那些年的努力可以讓我一路遙遙領先,怎麼說我那時都算一個小老闆。
可笑的是,我在那種志得意滿的狀態中沉浸了至少有5年。
我的認知侷限,早已決定了我飄得有多高,將來就能摔得有多慘。
畢業七年,我認清了現實,走上了新的起點。
因為我早已將母親接到城市,也不忍心她天天為我提心吊膽。
好在我找的工作並不是那麼不靠譜,我的好運好像也還沒用完。
兩年後,我結了婚,成了房奴,卻也找到了久違的家的溫暖。
然而,我卻成了農村老家人眼裡的笑話,就連母親也覺得我很丟臉。
為了多些收入,我在街上送過外賣、在飯店洗過碗。
不巧的是,一次在送外賣的路上,我被一個老家人發現。
沒多久,母親就接到電話:“你兒子怎麼了,現在混得這麼難?”
七大姑八大姨,本已多年不聯絡,這時彷彿瞬間有了自信,找到了優越感。
你在那裡月入兩萬,也比不上我在小縣城月入三千。
你看我們,現在過得多麼的瀟灑、多麼的自然!
就連我年邁的母親,也常常在勸我:要不要帶著老婆孩子把那農村老家還。
我不知這條路我還能走多遠,但我必須堅定自己的信念。
我相信,天道酬勤不酬懶,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就是我,一個農村孩子的生活寫照。
我揹負了全家人的希望,寒窗苦讀十數載,畢業後又折騰了很多年。
無奈根基太薄弱,被市場淘汰也是必然。
徹底放棄之後,我消沉了兩個多月,在那段時間裡,我想了很多。
比如我母親一直反對的我卻一直堅持要的路是否真的錯了,我是不是就應該在畢業後老老實實上個班,我是不是該在最好的時候“急流勇退”,把掙來的錢先買個房。
可以說,前面的兩個問題我從來都不後悔,最後的那個選擇卻著實讓我汗顏。
如果我當時真的聽進了母親的意見,在房價還很低的時候買了房,再找份工作做著,別的不說,至少頭髮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少。
可是哪有那麼多“如果”呢?
排除那時的年少輕狂,當時就已經看出了自己跟原住民之間差距的我,想要儘快縮小差距,只能選擇短期的、高回報的專案來做。
願賭服輸吧,其實也沒什麼後悔不後悔的。
“我們農村出來的孩子太難了,自己付出了數十倍的努力,卻仍然比城裡原住民的孩子要混得差。我用了十來年的時間買了第一套房,卻只能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層,都懷疑當初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那些留在農村的或者讀書不多的,現在也都在縣城買了房,雖然只需要我的首付那麼多,但人家是全款。他們的生活沒多大壓力,確實很滋潤。”
對這一點,我是有同感的,咱們農村出來的基本都不怕吃苦,什麼累活都願意幹。
我前面說我送過外賣可不是編的,我的工作有雙休,週末沒事做,所以就弄了個電動車,記得跑了有60多單。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裡,我才真正感受到底層生活有多難,我擠電梯送餐的時候被人鄙視過。
當時的畫面我現在還歷歷在目,不是我小肚雞腸,是我自尊心太強。
因為時間緊,我按錯了樓層,然後就按兩下取消,這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就看不過去了,呵斥道:“你這樣會把電梯按壞的知道嗎!人還是要多讀一點書!”
讓我難堪的不是這個,主要是邊上好幾個女孩也在那裡附和:“是啊!是啊!哪能這樣按……”
我當時心裡真的是萬馬奔騰,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上位者說出來的話,下面的人往往不去質疑他的正確性,我一個送外賣的,即使把電梯使用說明書拿來放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一定認為我沒錯。
我在想,我必須得加倍努力,不然會越來越沒話語權。
我也是很巧合地被老家一個表兄碰上了,反正我在大城市送外賣的訊息很快就傳開了。
咱老家的那些親戚,自我父親去世以後就很少跟我們家來往了,之前知道我在開公司,慢慢地聯絡便多了起來,
只是我妻子知道這件事後做了一件挺無語的事情:她把電動車給賣了。
她說不想自己的老公被人看扁,壓力再大,這行當咱也不幹!
事實上這幾年類似的活兒也還在幹,比如很多時候都會開啟DD看能不能順路接個單。
咱們農村出來的孩子,缺的不是知識,缺的是眼界;缺的不是朋友,缺的是圈子;缺的不是百折不撓的心態,缺的是抗風險能力。
我們自小就被父母指明瞭唯一的路,雖然讀書也確實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但我們的認知太侷限,我們並不能很快地將知識變成智慧和能力,當我們還需要藉助外力才能站穩的時候,卻沒人能為你伸出援手。
我們缺的太多,所以現實中的我們普遍混得不是太好,我們很多人都在犯兩個錯誤:要麼過於謹小慎微,要麼過於冒險。
其實我現在就想對我自己和這位網友,以及所有從農村打拼出來的孩子們說:
不管這條路是父母指引的還是我們自己選的,不管這條路是不是最合適的,我們都已經走在上面了,我們只能憑藉自己的力量去修正方向,我們或許沒有這種修正的能力,但我們至少要有面對漫長人生的動力和勇氣。
共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