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徽省肥東縣北三區偏僻的一個村莊，一對夫妻養了五個兒子，這對夫妻現年七十多歲，五個兒子也都成家，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按理說，老人已經到了天養之年，有吃有喝有住有穿，也有二兒媳陪伴身邊，也算福人，

但老人一生喜歡與村裡人攀比，死要臉面，經常教育子女，不吃饅頭也要爭口氣，人活著就是為了爭口氣，

老人為了爭口氣，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大兒子身上，

大兒子，現年55歲，1985年大學畢業，1991年憑著當年是鐵飯碗，有文憑，自己找了女朋友，然後對女朋友說：家裡是如何如何地貧窮，他是家裡的老大，下面有四個弟弟，二弟弟沒有讀書，剩下三個還在上學，

既然這樣子，那個年代的女子純樸，結婚什麼也沒要，買了兩套衣服就結了婚，

結婚一年，夫妻倆生了一個兒子，男人父母在農村，還有四個男孩在養，對大兒媳婦生孩子，覺得無所謂，不管不看，一個雞蛋沒有給大媳婦吃過，孩子更是一分錢禮物也沒有收到，

村裡人開玩笑批評這對夫妻，夫妻倆得意揚揚宣稱，是他們的兒子有本事，女人搶著送上門，

他們窮得叮噹響，還貶低人家女兒，為了自己要面子，打腫臉充胖子，踐踏別人的善良和仁義。

大兒子大媳婦春節，帶著孩子回老家過年，農村人是非多，又喜歡東家長，西家短，喜歡唯恐天下不亂，有人故意把夫妻倆張揚的話親口講給大媳婦聽，

年輕氣盛的大媳婦，雖然滿腔怒火，想著在農村住不了幾天，還是忍下來，不與公婆一般見識，

春節過後，大兒子一家三口回到單位，大媳婦自己要帶孩子，不能上班了，一家三人靠男人養，男人當年一月工資150元

男人結婚前得過肺結核病，單位墊錢治好了，除了報銷部分，還倒欠單位1000多元，

1992年的1000多元，可是天文數字，男人的150元一月工資，每月要扣掉100元還廠欠債，只能拿到50元，50元工資，還要抽菸，打撲克，一個月交30元給女人做生活費，女人是一角一元算著過日子，

就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處人處事，交友走親戚，

女人孃家父親兄弟多，為了避免人情往費，女人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平時極少走孃家。

知女莫如母，女人母親知道了女兒的經濟情況，對宗親的隨禮往費一口擋住，說女兒離家遠，以後有什麼事，不勞煩家人，攀親大家都勞命傷財，有份牽掛的心就行了，

母親幫著女兒還了結婚隨份子人情，坐月子人情，女兒不用出錢情來情往，省了一大筆開支，

一個月30元勉強過日子，

1994年暑假過後，男人家四弟考上高中，男人的父母要求大兒子承擔四弟的學費和生活費，

父母說二兒子沒有讀書，要花錢託人幫他找老婆，三兒子初中剛畢業一年，在山東打工，到現在都沒有寄錢回來，可能談女朋友了，

大兒子面上好看，實在沒有錢，到單位人家去借，一是當時普遍窮，別人沒錢借，二是有極少數人手上有點錢，知道男人的經濟狀況，借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還，索性不借，

四弟開學前二天來到單位上，女人沒有辦法，只能從30元生活費中抽出20元給四弟，

誰知四弟伸手把20元扔在地下，大聲說：“打發叫花子呢”！

然後又是哭又是喊，說大哥不講良心，父母辛辛苦苦培養你上大學，工作了，結婚了，圖自己快活，不管家人死活，

大哥被十六歲的弟弟罵得狗頭噴血，又去到處借錢，對別人又作揖又似下跪樣，借了二個小時湊齊200元交給四弟，

這件事過後，觸碰了平日圖舒服，朝九晚五下班後打打小撲克的男人，冷靜地思考，下海的念頭在男人心中來回遊蕩。

1994年春節回家，父母見到三歲的孫子，對大兒子大媳婦說：二兒子到了結婚年齡，正在到處託人介紹，一旦介紹成功，女方同意，結婚的錢大兒子要出，

父母的命令大兒子不敢違抗，因為兄弟五人，二弟沒有讀過書，一字不識，

二弟沒有讀書不能怪罪大兒子，大兒子小時候剛會走路，就被父母送到外婆家裡，大兒子是在外婆家長大讀書的，

讀書人懂得道理，懂得二弟沒有讀書不是他的錯，但懂得幫助二弟是兄弟情份，也是減輕父母的經濟負擔和精神壓力，

1995年，男人決定辭職南下，女人和孩子先回到孃家，

男人大學學的專業，到南方很適應，幾個月後，男人寫信告訴女人，自己在廣州已經安頓下來，讓女人帶著孩子來廣州，兩人把孩子寄宿在幼兒園，女人找事做上班了，

晚上，夫妻倆九點後下班，站在幼兒園樓下，聽到三歲多的孩子哭著叫爸爸媽媽，抹著眼淚看著幼兒園宿舍的燈，很久離去，

他們沒辦法，只能把孩子放到幼兒園，因為他們都要上班，晚上還要加班，

1997年冬天，夫妻倆儉省節約存了12000元，男人父母打電話過來，要男人寄錢回家，說二兒子經人介紹一個女子，看過家，要過大禮，準備結婚，

大兒子問要多少錢，父母說，先要4000元，

大兒子寄了4000元，大媳婦心裡雖然不舒服，想到老家的情禮，憋屈忍著，也可憐二弟沒有讀書，有人肯嫁他，解決了家庭中一件大事，

他們寄了錢，等著家裡再打電話來，告訴二弟結婚的好訊息，

等到98年春天，才打電話來，不是告訴二弟結婚的好訊息，而是又要錢，大兒子問要錢做什麼？父母說：“二弟那個女朋友要求在鎮上蓋房子，說她結過婚不種地，要在鎮上開小賣部”，

1998年已經是打工熱潮，大媳婦想，既然不願意種地，到南方來打工也行啊，

男人父母又說，人家女孩不願意出遠門，說到南方打工天天晚上加班，累死人，

加班確是實情。

但為了自己婚後舒服，難壞了人家大哥大嫂，不給錢吧，不識字的二弟要是這輩子打光棍，父母會罵大兒子，二弟會怨怪，自己又會後悔，想一想，還是問父母：“需要多少錢”？

父母說：“12000元”，

他們手中存款只有10000元，女人不願意給，男人又無奈又解釋說，不把二弟的婚事解決了，這輩子也不想安寧，誰讓自己是兄長呢，誰讓自己還能掙到錢呢？如果自己是呆子，痴子，掙不到錢，家裡也不指望了，

在無奈和自嗟自嘆中，他們把手中僅存的10000元打給了父母，剩下2000元到發工資時再打，

心想，這下可要輕鬆了，

1999年春節前，男人所在的公司從廣州遷入東莞，兩人帶著孩子隨公司到東莞，春節一家三口回老家，

春節間，男人問父母蓋房子的事，父母說房子蓋好了，4000元買的地，12000元蓋一間長單間，一半折成房間，一半可以當鋪面，後面還有一個院，院裡有口壓水開，旁邊有個小廚房，

大媳婦說：“頂好的”，想到自己，結婚就兩套衣服，還是心酸，

不過想著自己男人有文化，又是欣慰，

接著問：“什麼時候結婚”？

父母二弟卻面面相覷，還是二弟鼓著勇氣說：“鬧掰了”，即是分手了，

男人，女人不知道是安慰他們，還是怪責他們，不弄清楚情況，在離家四公里的鎮上蓋了房子，房子蓋好了，媳婦沒有娶成，雖然懊悔，也沒有辦法，順其自然吧，

大兒子大媳婦轉念又說，家裡兄弟幾個，蓋個房子在鎮上不是壞事，這樣一想著，心裡安慰許多，

春節裡，尊重家鄉風俗，遠方回家的人，挨村家家戶戶拜年，大兒子知道父親和二弟，講話是一榔頭一斧頭的人，一邊拜年，一邊懇請別人平時擔待些，

拜到一戶遠房叔伯家，嬸嬸說：“你們家去年二弟發生的事，聽說了不”，

大兒子大媳婦，認為是蓋房子沒娶到媳婦的事，回答：“聽說了”，

嬸嬸又說：“打的傷好了不”？

“這話怎講”？大媳婦問，

嬸嬸說：“原來你們是不知道哦”，

嬸嬸說，鎮上房子蓋好了，人家女方不同意結婚，並說人家女方早是不同意的，故意提些刁難要求，讓你們知難而退，

誰知道你們家真的蓋好房子，女方最後開啟天窗說實話，說她不會嫁給一個不識字的人，

秋天農忙後，有一對說媒男女從外地帶女人回來，介紹費2800元，

你家父母把收的五穀雜糧，稻穀，還有兩頭肥豬，賣了，湊齊了2800元，交給介紹人，

果然不出10天，帶來一個女子，說是湖北的，三天不到，結了婚，

結婚那天，女人說例假來了，跟著你母親睡，

第二天下午，湖北女人接到一封急電，說父親病危，速回，

家裡趕緊打點路費，二弟不放心，堅持跟女人同往，

坐車到了武漢，女人說要上廁所，一個廁所上了十幾分鐘沒有出來，

二弟左顧右盼，四處張望，

正在焦急之時，上來四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把二弟一頓毒打，打完跑了，夕陽西下，也不見女人來，二弟知道上當受騙了，

這個事件家裡沒有人對大兒子，大兒媳說一聲，不知何故？！

大兒子大兒媳從叔嬸家拜年回家，問父母二弟，此事當真，他們只輕描淡寫，說是被人騙了，

但願他們反省自己，吸取教訓，不盲目花錢，不盲目結婚。

2000年，男人家的日子好過些，因為三弟，四弟，五弟，書都讀出來，雖然沒上大學，四弟，五弟都讀到高中畢業，三弟一直在山東打工，一人掙錢一人花，四弟，五弟來到了東莞，唯有難辦的還是二弟的婚姻，

二弟已經32歲，經人介紹找了一個不認字，一隻眼有殘疾的女子為妻，這個女子不嫌棄二弟不識字，也不嫌棄二弟七大八小經人介紹相處過八個女人，還挺佩服二弟，這個女子就是本村裡的人，

是說西葫蘆配南瓜恰當，還是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好聽，

2001年春節，男人同女人回家，操持了二弟的婚事，這下全家人開心了，解決一個老大難，

可是父母又給大兒子套上緊箍咒，二弟以後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幫忙，

三弟在青島談一個女朋友分手了，要把三弟帶去東莞，帶吧，反正三弟長相不差，又識字，大兒子不欠三弟的，能幫就幫一下，

到東莞後，三弟跟大媳婦在一個工廠做事，廠裡很多本地阿姨做臨時工，

大兒子一家三口在東莞本地農村租房住，同這些阿姨很熟，

一次無意中，大媳婦請阿姨幫她家三弟介紹女朋友，

無心插柳柳成蔭，阿姨介紹一個本地女子，當然是長相不好看的女子，兩人相處，不到三個月結婚了，

大兒子大媳婦雖然花了一些錢，覺得值，

這下，大兒子，大媳婦，可以全力以赴為自己的小家庭打拼了，

大兒子的孩子在東莞上學，2003年，他們買了100多平的房子，首付七七八八加起來五萬多元，夫妻倆拼命地上班，不請假，怕生病

孩子學習成績很好，要有戶口才能考東莞五大校，當年遷戶要還清房貸，女人從孃家借錢，男人問三弟，四弟，五弟幾千幾千湊錢，還清房貸，好在四弟，五弟被人招做上門女婿，沒有讓家人操心，

2008年他們把戶口遷來東莞，之後，兒子終於如願考上公辦初中，然後考上東莞中學高中部，

男人女人更加搏命上班，女人腰間盤突出，腰肌勞損，走路歪著斜著，也要堅持，那個時候不死就要做，三年內男人女人終於把欠人的錢還清了，

2013年，他們的兒子也考上大學了，心想，可以揚眉吐氣回老家，

到了安徽老家，男人父母說，農村家家都蓋了二層三層小樓房，他們也要蓋，

這個時候二弟的女兒已經上初一，兒子剛上小學一年級，按道理，家裡房子好好的，可以不動，

因為鎮上還有房子，女兒到鎮上上學，可以住自家的房子，

誰知不提鎮上的房子則已，提一下，他們說鎮上的房子已經賣了，問賣多少錢，父母同二弟打死也不說，

那個時候才真正明白古人說：三代不讀書，不如一頭豬，因為豬，只吃不想事，人不讀書，不明理，沒有辦法溝通，

他們認為，大兒子給家裡的錢都是應該的，他們的眼中，大兒子只有給錢的份，沒有過問家事的份。

健朗的農村父母一致要求大兒子拿錢，給二弟在家裡蓋樓房，

2014年，大兒子大媳婦，累了一年，給一部分錢讓家裡蓋了二層樓房，心想這下安穩了，再也不用吵我們，讓我們過下安靜的日子，

誰知2015年，四弟又要借二萬元，這二萬元說是借，其實借去了，就打水漂，

沒辦法還是借了，

家庭的重荷，在東莞打拼的男人雖然職位升了，工資漲了，身體也垮了，體驗後，男人有糖尿病，高血脂，脂肪肝，男人打電話告訴父母，說自己得了糖尿病，

父母沒有大驚，母親只說，你舅舅們也是糖尿病，就是吃得太好了，

無語，說了等於沒說，

2016年男人春節回家，父母沒有把兒子糖尿病當一回事，早餐煮一大鍋稀飯，他們根本不知道糖尿病不能吃稀飯，

二弟抱怨51歲的大哥沒有混出多大名堂，因為別人都開著私家車回家，他一家人還是坐最便宜的火車回家，沒有給祖上爭臉面，回來也沒有給家裡增加光彩，

糖尿病，讓一日三餐吃藥的大兒子，本身不高大，再加人瘦了，父母二弟，看著大兒子，倒像是給他們丟了臉似的，也不讓大兒子一家人挨家拜年了，

春節後，大兒子一家人回到東莞，想到家對他們的奢望，心底發冷，

想著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跟說不清的親人，只能隱忍著，

好在大兒子自己的兒子也研究生畢業，出來工作了，

這幾年，大兒子除了每年給錢給父母，買禮物幫父母安頓好，

大兒子自己的兒子，因為談了一個女朋友，沒有另外一套房子，分手了，大兒子面臨著要幫助自己的兒子買房，只能有多大力，盡多大力，

就在這焦頭爛額之時，七十多歲的父母，還有二弟，一天三遍電話，要錢，

問他們又要錢做什麼？他們說要到合肥市裡買房子，說市裡房子，這幾天降價一萬一平方，

大媳婦說：“你們家裡有房住，到市裡買房誰住”，

一致回答：“等二弟男孩子以後結婚住”，

大媳婦再也不能隱忍，在電話裡說：“二弟的兒子剛上初中，以後讀書畢業後在那裡發展都是未知數，毛都沒長齊，就想著他要結婚，我的兒子早到結婚年齡，因為沒有房子，談了女朋友分手，你們能不能考慮下，你的大兒子也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父親”，

電話那端傳出：“講搞得，講搞得”（肥東土話）抑揚頓挫聲，

父母把子女養育成人，養兒防老，兄弟間危難時可以相互幫一把，

但是，無止境的幫忙，沒有尺度，沒有分寸的貪求，會讓人心很累很累，

人就像兩支翅膀，本可輕鬆飛翔，可兩邊掛上沉重的石頭，把翅膀壓斷，飛不起來，只有一頭栽倒，

大兒子，大媳婦，又跟父母慢慢解釋：二弟夫妻倆不識字，也已經五十多歲，小兒子還在讀初中，手中有點錢可以存定期，買房是能升值，但是也要什麼年齡什麼職業，才能買，

像二弟這樣，51歲的農民工，農村有樓房，手上有點存款，孩子還在讀初一，

買房的月供，意外風險，隱患重重，

大兒子大媳婦，嘴皮講爛了，他們也不聽，一頭撞到南牆上，說別人都在城裡買房，要大兒子最少拿出十萬，

大媳婦再也想不通，難道合肥銀行放貸買房，不稽核別人的職業和還款能力嗎？

在東莞，在深圳買房，可是要出示一大堆有購買能力的證據，銀行才能放貸，

家安徽二弟這種情況，銀行要是放貸，也屬於不嚴謹，對還款人不負責任。

扶弟魔，有時候可以扶，這一次，大兒子在自己兒子面臨買房子階段，和十幾年後才能用到房子的二弟兒子之間，會不會再當一次扶弟魔呢？

大媳婦是堅決不同意再扶，大兒子還在矛盾和猶豫中，因為父母二弟電話一日三次，不斷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