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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是一個幼稚且古老的問題,但是這個話題突然也就火了:

你要做痛苦的蘇格拉底,還是快樂的豬。

其實換種說法就是,你想要成為看透生活本質是痛苦的智者,還是沉浸於簡單物慾的愚人。

最近正在看的苗煒寫的《文學體驗三十講》似乎也提到了類似的話題,他舉了《死亡詩社》的例子,說裡面那個讓學生感受到詩意的老師,最終讓一個學生因追求藝術受挫而自殺。就此他在這裡說,文學是危險的。

西西弗斯的故事也是如此,西西弗斯受到了神的懲罰,不得不反覆地推著巨石上坡,但是到頂之後巨石就會落下來,西西弗斯就會重複推這塊巨石。

這種反覆的輪迴困境似乎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得了,可是如果人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西西弗斯呢。

你知道了,但是不一定能改變什麼,你不知道反而能活得快樂,你為什麼又要知道呢。

這就是許多人可能願意當愚人而不願意當智者的緣故。

有人會提到魯迅《吶喊》前言裡關於鐵房子的比喻。

大致就是一群人在鐵房子裡昏睡,外面火勢很大,這這時候有一個人醒來,他是否應該叫醒其他人呢,如果叫醒其他人,大家說不定更加痛苦,因為絕沒有打破鐵壁逃出去的可能,所以還不如裝糊塗。

但是魯迅最後怎麼說呢,從《吶喊》這個名字中就可以看出,他選擇吶喊,因為他說,倘若不吶喊,那麼自然這些人都會死去,但倘若叫醒這些人,或許他們就可以一起弄破鐵房子,逃出去。

那麼當時魯迅是針對國人的矇昧和局勢的兇險寫的這段話,但從現實看,人生的鐵房子可以掙脫麼。

比如說人能擺脫死的宿命麼?

想必普通人都會說不能,就連聖人也不能,那麼倘若生命的意義在死後全都消散,那麼我們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不知道自己將死的人會活得很快樂,知道自己將死便會陷入痛苦和虛無。

命題如果換成了這樣的形式,那麼很多人會選擇前者,並不樂意知道自己的死期,這是否也意味著大多數人願意成為快樂的豬,而不願意成為痛苦的蘇格拉底呢。

可是,人在社會上總會遇到死亡,在這個話題上,似乎我們都不得不成為蘇格拉底,那我們是不是不能再快樂了?

因為必死的這個資訊的存在,我的生命在某種意義上變得毫無意義,我努力賺錢為了掙得麵包和土地,我追逐愛情,珍惜友誼,但是這些都會隨著我的生命結束剎那一起抵達終點,至少對於逝去的我來說也就完全消亡了。

那麼試想誰還能快樂起來呢?我們不就是西西弗斯嗎?或者知道自己陷在輪迴之中的蘇格拉底。

海德格爾在《存在的時間》裡提出了那麼一個觀點叫「向死而生」。

什麼意思呢?就是人只要沒死,他就是朝著死亡進發,這個向死的過程就是我們的生命,換言之,我們正是在體驗「向死」的過程中,在得到了「生」這個概念。

換言之,向死即生,向死而生。

那麼回到這個命題,其實我們說,這裡的選擇其實不存在,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會從愚昧走向智慧,從資訊的匱乏,走向資訊的膨脹。

反過來說,也只有得知了痛苦的現實,你才得以確認自己快樂的瞬間,這便是快樂的代價,它們永遠是相伴而生的。

所以人生也是如此,很多時候只有對立地獲取和自我意識的構建,對立兩端不可能單獨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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