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我的生日,再過兩天就是父親的生日。因為我和父親的生日在正月間,在過去,母親總要留幾樣過年的美食,給我和父親過生日的時候,大家一起享用。所以,我過生日的時候,總會想起父親,覺得他不曾離開過我們,他在某一個地方,靜靜地看著我們。
1990年春季,一個週日的下午,這是一個常見的豔陽天。小姑妹(孩子的堂姑幫我帶孩子,孩子的父親在武漢讀書)來我孃家接我一起回我上班的縣職業高中(距離五公里左右)。
那時候沒有公交車,因為有一段很長的泥巴路,腳踏車也騎不了,每到週五,我帶著孩子(四個多月)回縣城孃家過週末,孩子的小姑回自己家休息兩天,週日她來接我們一起返回學校。
學校不在縣城,生活不方便,所以要帶夠一週吃的肉、蛋,還要帶我們的衣物,所以,我和小姑一路上輪換著抱孩子、提行李。
父親住在四樓,往常,我和小姑下樓,父親有肺氣腫的病,上樓喘不過氣,所以他不送我們下樓,會走到陽臺上,目送我們穿過醫藥公司的院子,出大門到街上,往右邊學校的方向走。
每當我走到院子,回過頭看陽臺,總會看到陽臺上黃澄澄的迎春花,印襯著父親的笑臉,他揮著手跟孩子致再見。
這天,我習慣性地回過頭看陽臺,陽臺空蕩蕩的,只有迎春花燦然綻放,怎麼不見父親的笑臉?下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樓梯,竟是父親下樓來了。
他幫我們提著行李,我和小姑輪換著抱孩子,他一直把我們送過南門畈的那片泥巴路,我一再催他回去,他才停住腳步,我們越走越遠,回頭望時,他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金色的油菜花中。
兩天後,在縣醫院工作的堂姐瓊,給我打電話,說父親生病住院了,讓我馬上回去,我到醫院的時候,父親在昏迷中,說是腦溢血。瓊姐是學醫的,我問了一下情況,她說,不要緊,過幾天就好了,讓我放心去上班。
我返回學校去上班,我信瓊姐的話,認為父親的病沒有大問題。其實,瓊姐知道父親的生命倒計時了,為什麼沒有告訴我真實情況呢,她想到我孩子才四個多月,在哺乳中,擔心我著急回奶。我當時年輕,也不懂腦溢血有多麼嚴重!
又過了三天,瓊姐又給我電話,我問父親怎麼樣了,她說蠻好,就是有點想我,讓我回去看看他。剛好週末,我帶著孩子回去了,到了醫院,看到大家都在哭,才知道,我永遠地失去了父親!
父親去世近三十一年了,我從沒有夢見過他,我其實很想夢見他,看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我想,他從沒有給我託過夢,一定是在那邊過得很好,那邊有他的父母、哥哥嫂子們、堂姐們、還有比他先去的侄子侄女們。
親愛的父親,安息吧!我們永遠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