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酷熱之後,一場颱風預備襲擊這座海濱小城,學校急忙發下通知,要求所有學生回家,返校的時間另行通知,於是我回到了家中。
但也許是那場颱風的心情不太好,或者預見人類做好了準備,所以鬧了脾氣,並未如期登陸,返校的通知也遲遲未來。
直到某日,鄰居家一個與我同校的孩子突然跑過來,對我和我媽說:“老師剛剛打電話來,說今天返校,下午正常上課,讓我們跟你說。你趕緊收拾收拾,我們都收拾好了,等下就走了!”
我和我媽還在猶豫,又有幾個同校的孩子過來了,他們再三跟我媽保證說:“真的!我們都跟老師確認過了。”其中一個人還給我看了他的書包,加上近兩天的天氣實在太好,我也就信了。
彼時已經是中午12點多,從我家到學校騎車要一個小時。我媽急了,匆匆把我趕出門。然而,等我騎著腳踏車趕到學校,面對的卻是緊閉的大門。
門衛從值班室出來,問我:“颱風還沒過去呢,你回來幹什麼?”
而我只能呆呆地回答:“不是說要上課了麼?”
門衛笑了:“哪有的事?趕緊回去吧,颱風真的要來了。”
回家路上,原本還算晴朗的天氣突然變了臉,開始狂風驟雨。騎車技術本就不夠的我在這樣的天氣裡寸步難行,只能下車推著走。街道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空蕩蕩的,偶有幾個騎摩托車路過的人,也是用十分異樣的目光看著我。
那條路太漫長了,漫長到我一度覺得走不回去了。我一邊走一邊哭,全身上下都溼透了,冷極了,可是,那些始作俑者的惡意,更讓我覺得寒冷。
當我快回到家時,鄰居家的院子裡傳來了嬉鬧聲,那些人站在屋簷下,指著雨中狼狽的我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她信了!”
“哈哈哈哈太傻了!”
“對呀!”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是耍猴人手中牽著的那隻猴子,任人取樂。巨大的悲憤之後,他們輕描淡寫說了句“對不起”,而我已決意與他們絕交。
轉日,他們又蜂擁來了我家,邀我去逛街,我沒回答,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了。這事發生了幾次,他們漸漸不來了,只有小A依然每隔幾天就來我家一趟,找我說話或者讓我出去玩兒,眼神裡會有細微的一絲討好。可惜我是個很記仇的人,實在無法心無芥蒂地與他們相處,甚至連話都懶得跟他們說。
那天,小A又來找我玩兒了,同處一個房間雖然尷尬,但我就是不搭理她。我媽回來了,她說:“我們都示好道歉了,她為什麼還不搭理我們?”我媽笑了笑:“這事我管不著,她想和誰玩兒就和誰玩兒。”
之後,每逢我回家的週末或者是寒暑假,小A都鍥而不捨地來找我,但我再也沒跟她說過話。哪怕時過經年,當時的撕心裂肺與痛苦在心裡化成了一隻在風雨中獨自前行的模糊影子,我依然沒原諒他們。
和不好的記憶說再見,本就是一件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