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朋友閒聊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我隨手開啟翻看了一下，將它反扣在了桌上。

“怎麼了？”朋友問。

“沒什麼，家庭群裡長輩發的搞笑影片。”

回家後，我仔仔細細翻看了這個影片，發現真的一點也不好笑。不僅不好笑還有點惡俗。

我想大家應該同我一樣，甚至於都沒有點開來看。但群內影片的分享卻從未有過間斷。

而我爸就是酷愛分享影片中的其中一員，我曾經認認真真的勸告過我爸。

直到不久前從我爸那裡得知，長輩們早就脫離了電子時代，子女外出打拼，沒有人教他們手機娛樂。

而他們的娛樂僅靠年輕一點的長輩們輸送。

年輕人在幹什麼呢？大概像我一樣不以為意，嗤之以鼻吧。

一．

我們總在抱怨，趕上了這樣的一個年代。房價高，壓力重，就業難......

但我們很少想到我們的父母，他們用大半生的積蓄替我們買房，在本該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一次一次送我們上車，遠離家鄉。

團圓突然成了很奢侈的東西，想念也不過成了影片這頭他們絮絮叨叨的叮囑，你漫不經心地應付。

你與朋友間推心置腹，在飯桌上觥籌交錯，意氣風發。你精心準備禮物就為了博得戀人的一笑。

這世間，最容易被忽視的恐怕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了。

我們常常聽見一個人說，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但你不妨仔細想一想，這句話的場景有幾次是出現在親情裡，為什麼不同自己的父母說一說？

因為我們自私地認為這是受之無愧的。

二．

而對於電話裡的溝通，除了父母打來的，有幾次是你主動聯絡的？

我們太冷漠了，或者說我們太恃寵而驕了，篤定了這些愛我們的人是不會離開的。

以前我們總認為現在的科技發達了，想見的人，想做的事都便利了很多。

曾經的長途話費讓彼此想要多聊上幾句都不得不壓縮成幾句關心，如今不要錢的影片通話卻讓我們彼此間相顧無言。

什麼時候，我們同自己最親近的人陌生成這個樣子？每個人都在自己受盡了委屈的時候說我好想回家啊。

家是什麼？家是你可以無盡懶惰的地方，是你可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方，家是你無盡索取而不用付出回報的地方......

這樣的想家讓我們看上去與寄生蟲一樣。

三．

我是生氣的，想著為什麼不是來問我而是詢問一個外人？當我想要質問他的時候，我突然就冷靜下來了。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是我這些年的態度，是我假裝忙碌的樣子，是我一次又一次地躲避溝通......

父母何嘗不想來求助我們，但如今他們覺得對一個外人比對我們開口來的反倒更容易些。

這何嘗不是我們的失職？

我們曾經以為給他們買衣服，買電子產品，買各種各樣的養生食品這些就已經足夠。我們天真的以為花錢就能彌補情感上的空缺。

但我們不妨仔細地想一想，這些東西除了讓他們能夠短暫的開心和在別人面前微不足道的炫耀，又真正帶來了什麼？

我們給他們買的衣服是合身的嗎？

他們的表情包是怎麼來的？

我們失職得不像個為人子女的樣子。

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在面對父母求助別人的時候生氣呢？

四．

科技發展太快，讓我們這代人身負重擔從來就不是什麼藉口，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壓力。但這些不應該成為我們拒絕情感交流，拒絕溝通的理由。

雖然很多的時候父母並不能夠幫上我們的忙，我們所說的難處除了讓他們擔心也只是擔心而已。

「父母在成為父母之前從來沒做過父母啊。」

他們會小心翼翼計算著我們回家的日子，準備各種各樣我們愛吃的食物，拉著我們講一些他們聽不懂但依舊感興趣的話。

他們的生活範圍太小了，小到我們就構成了他們全部的天地。

有時間的時候，帶他們去旅行吧。回家的時候，跟他們分享公司有趣的事情吧。陪媽媽逛逛街，陪爸爸下下棋......

這些事情做起來真的不難，人生不就是眾多的第一次聚集而成的嗎？

想通這些，我拿起手機在家庭群的搞笑影片下回復「真的好好笑」。

一瞬間，群裡又開始熱鬧起來了，像極了小時候的樣子。

只不過這一次是曾經威武強壯的大人成了小孩。

-END-

作者/阿樹

一個熱愛文字的數學老師

圖片《請回答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