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的路上，車子與紅燈出奇的同步，一次，兩次，三次。

透過車窗，天空很藍，一如年輕時的模樣；陽光很暖，卻又被行道樹撕裂成了時光的碎片。

有的時候，一些事情找不到原因，卻又實實在在地發生了，很多人便認為是天意使然。我想，今天也是吧。於是，將車子靠邊停好，坐在綠道路肩，赴一場“天意”的暇思。

路邊，陽光碎落一地。像清晰的過往，卻又無法拾起。

1

前不久，一位朋友的母親不幸離世。今天中午，按照地方風俗舉行了追悼會，我也過去致哀，給老人家鞠躬。

我與這位朋友相識在同一個單位，我們都經常忙得拖了下班的時間。那時，他還沒有購買汽車，於是我們約好了坐我的車一道回家。

朋友的妻子在醫院當護士，自然也忙。好在家中有老母親，可以照看幼小的孩子。於是，我經常聽到朋友打電話回家：媽，我晚一點才能回去……

時光流逝，世事無常。

有時候想想，人的一生或許也會經歷一些輪迴。像我，從白沙中學離開，20年後，又回到了這所學校。

2

2001年，剛畢業的我在白沙中學當了代課老師。

學校安排住在了一棟舊教學樓的樓梯間。樓梯間不高，人站直，幾乎就成了“頂天立地”的模樣。窗戶很小，基本上不進風，我又自己買了風扇……

工作上也是波瀾不定。雖然讀的是師範學校，畢竟一線經驗不足。儘管我認真的備課，也經常虛心地向前輩請教，教學效果依然不好。有一次學校的說課，更是被一位領導批評得體無完膚……

一年過去了，在我覺得自己融入這所學校的軌道時，我被正式分配到了另外一所新辦的初級中學。當時的我更不會想到，19年後，分配工作的初級中學，又合併到了白沙中學。

我又回到了這所學校，就在三天前。

3

20年了，學校變化很大，但我卻像是原來的剛畢業那個人，努力地尋找一個著落點。

教師辦公室與學生教室不在同一棟樓，又沒有裝設上課鈴聲，兩次誤了上課的時間；昨天一位學生到了辦公室，說是身體不適，想打電話回家，我才想起，辦公室沒有固定電話；辦公電腦又不合時宜地壞了，上報學校，等待維修……

連續三天，我的心裡總覺得茫然，似乎時光也恍惚了起來。

慶幸的是，當我走進熟悉又陌生的教室，站上了講臺，心卻異常地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要怎麼做。

被再大的風揚起的塵埃，也終會落下，因為，它的心向往大地。

就像昨天下班時我看到的不知名植物，心中嚮往春天，冬天就終將過去。

4

有趣的是，看到那些植物時，也在等著紅綠燈。

我忽然發現車子左邊的綠化隔離叢裡，有一些“有趣”的植物——枝幹大體筆直，又無旁枝，乍看還以為有人惡作劇地，在花草枯死的隔離帶裡插下了一排乾枯的竹棍。細神定視，卻發現這些“竹棍”的最頂端都已長出了鵝黃的新芽，在風的吹拂下，晃動著陽光的鬍鬚。

春天，是春天來了嗎？我問著自己，我又責怪著自己。

立春都已過了二十天，春天也該是早就來了。只是燕子正從南向北，飛越最後的一塊海域。

燕子的呢喃，會再次傳來。就像那時，景色乍長春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