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許多人就為了臉上這二兩肉活著,那叫尊嚴。
可是對於周哥來說,他不要尊嚴,他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只要兒子能活下來。
周哥今年三十六歲,是他的本命年。
“農村人都相信這東西,說本命年會有一些磨難。我之前還不相信,可今年,我兒子得了白血病,我就相信了。有時候我在想,本命年的人是我,為什麼要讓我兒子受著罪?”
周哥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昂貴的化療費用,讓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貧如洗。然而,周哥不認輸。
“我哪怕去賣血,賣命,只要能賺到錢,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不會拋下兒子。”
白天在工地幹活,晚上還去碼頭當搬運工。
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就為了掙錢,掙更多的錢,給兒子治病。
就在這時,一個得知周哥情況的老教授找到了他。
“我看你有一身肌肉,要不,來我們美院當人體模特吧?”
這位老教授的話,讓周哥愣住了,好一會兒他才點頭說:“行!”
周哥的兒子名叫陽陽,今年五歲,和周哥一樣,命運坎坷。
周哥從小是個孤兒,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又善良又勤快的女人,很快就相愛結婚,然後有了陽陽。原本週哥以為,成年以後的幸福,可以沖淡他的童年痛苦。哪想妻子在陽陽三歲的時候,突然心臟病復發,吐血而亡。好不容易從亡妻的悲痛中振作起來,兒子又得了這病。
“如果不是我了救陽陽,我早隨我老婆去了,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
說到這,周哥摸了摸眼淚,又無奈地笑了笑。
“我不怕死,我現在是連去死的資格都沒有。第一次坐在畫室裡,光天化日之下,就那樣面對一群小女生,我真的恨不能找個老鼠洞鑽進去。那天,我領到了三百塊!就兩個小時的時間。我覺得,值了。所以後來,我又讓老教授幫我聯絡了兩個學校。”
周哥告訴我,他現在做人體模特,每個月能有三四千的收入。
“主要是不耽擱時間,加上在工地上的工資,一個月也就上萬了。”
可是,這看似不錯的工資,還不夠陽陽三天化療。
說起做人體模特,周哥說,這幾個月也有一些感動的事情。
“有一次我去畫室,那天因為是過節,別的學生都去參加遊園活動,畫室就三五個學生。其中有兩個女生,在畫的時候,有一個就有點心不在焉。我記得是兩節課連著上,五個學生一起出錢。中間休息的時候,我接了一個電話,說我兒子的血小板在下降,需要尋找血小板,醫院庫存沒有,讓我自己聯絡。可我舉目無親,聯絡去?無奈之下,我就問那幾個學生,有沒有B型血。剛好有一個女生是,想都沒想就跟著我去了醫院,給捐了血小板。”
周哥說到這,眼睛裡盡是感動的淚花。
“那個小妹妹很善良,說我剛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我肯定是被生活所迫。因為我的眼神,不像是那些經常出來當人體模特的。從那以後,只要不上課,她都會去醫院幫我照顧陽陽。可能是小女生,比較情緒化吧。有一天晚上,她竟然說,她喜歡我,問我,能不能跟我在一起。你知道的,我都三十六歲了,農村人,一無所有,她才二十多歲,我哪敢高攀?”
周哥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對不起她!我真的對不起她。我不配擁有愛情。有人說,我兒子這情況,是白血病中最難治的一種,讓我放棄,可能還有機會跟她在一起。現在男人大女人十幾歲很正常。可正常嗎?我能耽誤人家小姑娘嗎?我能放棄陽陽嗎?”
可能許多事兒,冥冥中都是上天的安排吧。
周哥當模特期間,一位學生的媽媽到學校裡來找女兒,就在窗外瞟了一眼,就看上週哥了。
“她已經四十五,上海人,很有錢,身材保養得挺好,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的樣子。她老公具體啥情況我不知道,總之離婚了。她說她喜歡我,可以給我錢,可以幫陽陽治病。那天,我很矛盾,跑到妻子的墳上去哭了一整夜。我我對不起我我老婆!”
周哥說到這,抹了抹眼淚又笑了笑:“我無所謂,我剛才已經說過,哪怕讓我去死,只要能救陽陽就行。不就是給人當小白臉嗎?好大個事……”
幸運的是,陽陽現在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周哥說,每次那個女大學生過來看陽陽,他都很內疚。他不敢告訴她,他現在已經是個有婦之夫了。
“如果人真的有三魂七魄多好,這輩子,我至少還可以分一個給她。”
我問周哥:“你喜歡那個女大學生嗎?”
周哥笑了笑,抹了抹眼淚,卻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我:“猴哥,你覺得,我這種情況,還配擁有愛情嗎?”
談話結束後,我拍了拍周哥的肩膀。
“這也許就是你的人生吧!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更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最後,讓我們一起來祝福陽陽,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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