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牛年，

我就虛歲29了。

雖然真的要30了，

是個很大的大人了，

但我始終也無法平靜地對待離別，

尤其是與家的離別，

尤其尤其是跟妹妹分別。

“姐，你不要讀書去，

我們倆個在家一起走路玩，好不好？”

（因為之前讀書時，

每次離開家都跟妹妹說的是我要讀書去了，

所以直到現在，在妹妹的認知裡，

都覺得我離開家就是去讀書。）

2月16日，離家前一天，

自打那天吃早飯時，

鄰居問我哪天走？

我回答明天的對話被妹妹聽到後，

接下來的時間裡，

妹妹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我，

嘴裡時不時的蹦出來這句話。

年前，我還沒回家時，

妹妹一直獨自睡在另外一間房，

自打臘月26我回家，

當天晚上，我上床準備睡覺時，

就發現

我還沒整理好的床上已然躺著

正呼呼大睡的妹妹。

10天過後，

離家前的晚上，

我洗漱完回到房間時，

看到

平日比我早上床早睡覺的妹妹，

還呆呆的坐在床上，

她雖然不會表達，

但我知道，

她是等我一起睡。

果然，

見我脫完外套，

鑽進被窩躺了下來，

妹妹也跟著我的動作笑呵呵地躺下睡了。

“姐，那是什麼人？”

躺下後，

我刷了會抖音，

每翻看一個影片，

妹妹都在一旁如此反覆地追問我。

“那是明星，那是動畫片人，那是演戲的人…”

我信口答著。

“明天我們兩個再看哈，現在睡覺。”

看了十幾分鍾抖音後，

我退了出來，

叫妹妹睡覺，

她很乖地說好，

很乖地轉過身就睡了。

聽著妹妹均勻的呼吸聲，

想到明天就又要離開家，離開妹妹，

想到我走後，妹妹又一個人在家，

沒伴跟她玩，

我開始難過。

躺在床上，想到白天時，

我跟妹妹說：

“你聽話洗澡，我就不讀書去了，

你不聽我話，我明天就走了。”

想到

她聽完我的話，

雖嘴裡依舊像往日那樣唸叨著“我不洗澡”，

身體卻比平常要聽話的多，

我找完給她換的衣服，

她就跟著我的走進了浴室，

要知道，平時光是“哄洗澡”這個過程，

就少不了要花十幾分鍾。

（因為妹妹沒有普通人的自理能力

她的洗頭洗澡，

我不在家時都是我媽弄，

我回家後一般都是我負責，

每次離家前，

給妹妹再洗個澡洗個頭，

已經是我離家前的習慣。）

“姐，你莫讀書去。”

要離家的那天凌晨五點，

我半途睡醒後，

聽到睡在我左側的妹妹嘴裡

突然冒出這樣一句夢話。

那一刻，

我沒能忍住眼裡那些關於離別的眼淚

從眼眶裡奔湧出。

“好想今天有240個小時。”

感慨在家的時間太短太快，

幻想離家的時間能再拉長再拉長。

發完，

“因為明天要離家了嗎？”

我回了一個嗯＋哭泣的表情，

接著勝男回覆說：

“就知道是這樣，你太戀家了。”

是的，

我很戀家。

從初中第一次離家去鎮上中學讀書，

一個星期回家一次；

到高中去縣裡高中讀書，

兩三個月回家一次；

再到去了北方上大學，

一年回來兩次；

再是待在北京上班，

一年就回家一次；

現在雖是來了長沙工作，

但也是一年回不了幾次。

第一次上初中寄宿，

是哭著走的；

第一次上高中，

是車一開就低頭哭的；

上大學，

看著揮著小紅旗的爸爸，

走進火車車廂，

身影徹底從我的視野裡消失，

也是一個人在火車站外哭；

工作後，

每次離家也還是少不了會哭。

這麼多年，

練習了上百次離別，

我依舊沒能對它免疫。

“我很多年前就不哭了，

因為我知道哭沒有用，

唯有強大自己，

才能做最正確的事，

才能熬過那些難過的時刻。”

曾有朋友這樣跟我說，

是的，

我承認

哭，改變不了什麼，

這位朋友的想法也沒錯，

但作為我自己這個人，

我的確在很多時刻，

尤其是某些時刻意味著離別時，

我始終沒法做到，

不哭。

私認為，每個人做人的準則不需要全都一樣，

我敬重那些再苦再痛也能堅強不哭的，

同樣，

我也尊重自己與他人流淚的自由。

哭，

可能會顯得軟弱，

但它也讓我完整。

我會努力堅強，

但也不會排斥

自己性格里那些感性敏感脆弱的因素。

很喜歡艾青的那句詩：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每一次離家，

每一次與朋友告別，

每一次揮別一段感情，

我沒忍住流下的眼淚，

很多時候也都是源於

內心那份對離別物件的愛。

昨天下午，

在火車站辦理好臨時身份證明，

準備進站，正式踏上離家路的我，

看到證明檔案上年齡一欄寫著29，

不禁在心底苦笑道：

“哈哈，對不起，我29了，

但還是那個每次離家都會哭的孩子”

本篇完，

下次再見。

最後最後，

祝每個朋友牛年都能與

家人、朋友、戀人多點相聚時間，

都能多多賺錢，多點快樂。

2021年2月17日，

寫於離家的火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