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高考還有102天。
元宵節那天,應該正好是百日誓師。看著牆上掛著高考倒計時天數的牌子從三開頭變成二開頭,想著還有三天就要變成兩位數了,心裡就一陣陣的發慌。
在高二下學期疫情期間確診抑鬱症之後,我曾經無數次隱晦地和父母表示過,為什麼別的患者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卻還要負重前行。其實我也明白,我的父母,年紀都大了,老來得子的他們,比任何一對父母都殷切地希望孩子可以出類拔萃。他們受不了我折騰,更受不了我有哪怕一丁點閃失,所以我必須像正常人一樣努力學習,如果我倒下去了,我的父母就再無依靠了。
在我年僅十七歲的身體上,沉重地壓著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和兩個人過分的期待。
所以我一直很累很累,經常在半夜偷偷地哭。我羨慕有弟弟妹妹的同學,因為那樣除了自己,父母還有另一個人去牽掛,就不會把我當成他們的全部了。我也就可以不用這麼累,或者是可以選擇結束生命了。
誠然,有些時候我也會拿自己的病情當藉口,在和媽媽的爭吵中說出很多對自己不負責任以至於傷害到她的話,事後理所應當地把這些歸結於我是抑鬱症患者,我應該表達自己的想法。
衝動使我忘記,情緒是不可以帶給其他人的,就算是父母也不行。
或者當上課時實在聽不進去課,思緒沉浸在過去再也出不來,考試時因為不信任自己的答案而強迫性反覆驗算時,我不斷地安慰自己,這是抑鬱症的正常表現,我不用勉強自己。
在這個人情冷漠的社會,對一些非正常的群體包容性真的太小了。高考不會因為我是抑鬱症患者而為我降低難度,找工作也不會因為我社交障礙而單獨為我提供工作。我必須和正常人一樣,即使為了達到同樣的效果我必須付出很多很多倍的努力。
所以我恨我自己,為什麼偏偏得病的是我,學習不好的是我,自卑的是我,讓父母不滿意的是我,在人際交往中一味退讓的也是我。
十七歲啊,我才十七歲,明明是最美好最煥發的年紀,我卻在無盡的悔恨和憂慮中踽踽獨行。
就算是這樣,為了父母,生活也還是要繼續。
好在,就快結束這暗無天日的高三了。
希望在結束這一切之後,我可以有哪怕一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顧忌任何人和我的關係。
但求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