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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我跛行在父母面前漸行漸遠,偶爾也還是會聽到父母無奈的感嘆:假如......

我的父母目不識丁,父親敢在他人面前炫耀的事兒就是給我起的名字——劉洪清。

這名字,就連我自己也覺得這是父親這輩子所做出的最好最正確的一個決定。有好幾次我問他怎麼會想起給我起這樣一個名字,他說:“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洪清這個名字好聽。”

聽父親說,他在七歲左右的時候,爺爺到山洞背硝石,因意外而死於山洞。一場悲慘的哭泣和難過後,生活還是得過,奶奶承擔起了家裡生活的重擔,犁田耙地、春種秋收、養雞餵豬,幾乎所有的農活兒都是她一個人做。

父親也不閒著,儘量幫助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奶奶央求村裡富有的雷姓地主讓父親為其放牛,三石穀子是父親放牛一年的報酬。

一個七歲的孩子放十幾頭牛也不容易,父親放牛之餘還摘些野菜野果、挖些百合片、沙松樹根回家以充飢度日。

一次,父親的牛走丟了兩頭,自己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夜晚,奶奶又領著父親,點著火把,手拽鐮刀,娘母倆獨自在山裡找牛。

黑漆漆的山林樹叢間不時地傳來野狼的吼叫,害怕在所難免,也還算好,最後還是找到了走丟的那兩頭牛。

父母親為不識字所害,不想自己的子女也如同自己一樣做個“睜眼瞎”。

自記事讀書起,父母親做農活家務活如同轉動的機器從眼睛睜開直到眼睛閉下睡覺的那一刻,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父母親儘量不讓我們做農活,深怕會影響和擠佔我們的讀書學習的時間。每個夜晚,母親再忙都會抽一定的時間,手裡不停地做著些如納鞋底、摘辣椒、垛豬食、剝玉米等等的家務活兒,來監督我們幾兄妹的讀書學習和做作業。

母親什麼都不懂,也好矇騙過關。這時母親就會嘮叨起教育我們努力讀書的話兒:“三兒啊,讀書是自己的事兒,自己讀是自己的,讀書成器麼是自己好過噻!不要像我們一樣再做個‘睜眼瞎’的人。”

然後又數次講起自個孃家兄弟的令她驕傲的事兒來。“良子啊!書難讀還是屎難吃呀?”外婆問三舅,三舅答道:“屎難吃。”外婆又接著說:“那你是願讀書還是願吃屎呢?”三舅堅定地說:“我願讀書。”

母親經常重複說的話多了有時也嫌煩,但說得多了也就記住了,並深深地把“我願讀書”的話刻在自己的腦海裡影響並激勵著自己。

讀小學時,有一次,二哥和一個有些膽大調皮的同學偷別人家的桃子並宰殺這家人的雞,被主人家發現後被人家拉去街上“遊街”。

父母親知道這件事後沒有半分責怪人家的意思,回家後的二哥卻被父親狠狠地教育了一頓。

五六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走了四個多小時的路,又渴又累又餓的我們實在是走不動了,就到長嶺街一親戚家吃喝住下,等父母親吆著牛車趕到長嶺街親戚家時,我們幾個孩子已經酣然入睡了。

從那以後,父母親再也不許我們和那位有些膽大調皮的同學在一起玩耍,經常千叮嚀萬囑咐地說:“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祀娘跳假神。”

八十年代初,土地分產到戶,隊上分配父親去生產隊的窯洞裡燒瓦。

村裡有些氣力和稍大的孩子會去山裡砍柴禾,賣給父親們燒瓦的窯洞以代煤用。女孩則會去田裡割些青草,賣給趕馬的小商販當馬料,賺點到學校買酸菜、米花糖的零花錢。

父親負責收購柴禾,父親每次都是先為別人家的孩子稱柴禾,很多時候他會零頭湊個整數,取悅孩子。

三五毛錢的力氣錢幸福地滿足孩子幾天甚至是更長時間的饞嘴及影響力,兩三分錢的一包酸菜、五分錢一塊的米花糖、一毛錢一個的小餅子粑粑,分你吃一半,那是我們一群不會掙錢的小跟屁蟲的自豪和榮幸。而大哥二哥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給其他小夥伴所享受的恩惠。

後來隊上又叫父親去公社煮飯。一次,一個婦女領著一個孩子,手裡拿著一個土粑碗向父親要飯吃,父親看了看後去鍋裡鏟了些鍋巴飯遞給了這母女倆。

正在旁邊玩耍的二哥和我見到鍋巴飯馬上就跑到父親的身邊,也要鍋巴飯吃。

父親好像沒聽見似地不理我們,恰巧公社的楊伯撞見,嚴肅地批評起父親來:“你連要飯的都給吃了還不給自己的孩子吃啊!”父親只好無奈地轉回身去捏了兩個鍋巴飯糰‘賞’到我們哥倆的手裡,罵道:“‘餓牢鬼’,在家裡沒吃過啊!”

在我大約一歲半的時候,一場大病後高燒持續不退,父母親叫村醫來給我打針。三天後,迷迷糊糊的我睜眼醒來。父母親感謝老天給我一條命的同時也發現了原本也會走路的我右腿無力而站不起來,以致一場大病讓我落下了小兒麻痺後遺症。

父母親的心理始終沉默著愧疚和無奈,他們領著我去過好些地方看過,土辦法也試用過了不少。

在我十歲左右時,丘北來了一批北京的專家,父親聽說後到處借錢,我也滿懷憧憬和喜悅地來到丘北縣醫院。

但專家“時間太長,手術效果不大”的一席話讓我心冷半截,父親的眼眶紅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父親無奈和絕望的眼淚,父親拽著我從醫院出來後,父親的手捏得我的手有些痛。

在回家的路上,父親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把我摟到懷裡,嘴角抽搐出斷續的話語,“三兒,你恨爹吧!是爹害了你的一生啊!”

父親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失聲痛哭起來,惹得同車的乘客都投來凝視和不惑的目光。

父親熱乎的淚和清涕順著臉頰,滴在我的臉上,用舌頭舔了嘗一嘗,鹹鹹的、暖暖地融化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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