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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頭老實。他的婆娘強悍。他們不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的。李老頭一家都是勤勤懇懇的人，在那個時代，勤勉的人家境都很殷實。李老頭的婆娘是他同村人，家裡只有三間草屋，還常年失修。他倆的結合，是李老頭的父親用10斤米、10斤肉，外加10斤面換來的。

李老頭長得不好看，鼻子和嘴都向下塌著，額頭卻高高地凸起。他老婆當姑娘的時候，是個美人胚子。街上有個二流子叫李春娃，經常到她家門前轉悠，朝著她說些肉麻的話，還幹一些肉麻的事。李老頭的婆娘雖然不搭理李春娃，但一點也不避諱，偶爾還會和他說笑兩句。

李老頭的父親本以為本是同村之人，相互之間知根知底，不會有什麼隱患。沒想到定親之後，事情忽然變成這樣了！人家都說，李老頭的父親是被氣死的！要不為什麼死的時候都不閉眼睛呢？

李老頭的父親死後不久，他的老婆忽然找上門來，說願意馬上和李老頭結婚。如果不接的話，他們家的米、面、肉，都是不退的。李老頭想了一下，毫不猶豫地將他老婆娶回了家。不但娶回了家，還將她當菩薩一樣供著。飯不讓她做，衣服不讓她洗，地不讓她掃，更不要說下地幹活，上山砍柴了！村裡人都說她老婆不曉得修了幾輩子的福，才能在這輩子過上神仙都羨慕的日子。

李老頭依然很勤勉。每天總是村裡第一個起床的。人家才剛剛開了院門，他已經做好了飯、喂好了豬、掃了院子，劈好了柴，準備上地裡幹活了。因此，他家總不缺吃的、穿的。

但是李老頭的老婆見了他總是很厭煩，“窩囊廢”三個字從不離口。從新婚第一天，一直喊到二十年後李老頭被警車帶走。

李老頭和他老婆生了個姑娘。這姑娘慢慢地長大，村裡人也就慢慢地明白了一件事：這也長得太像李春娃了！只有李老頭好像永遠不醒豁，依然把自己的姑娘當個寶。

有一次，李老頭從地裡回來，發現屋門反扣著，他試著去推，門忽然開了。李春娃從房裡衝出來，一眨眼跑得無影無蹤了。李老頭嚇了一跳，自己趕快退出門來，慌慌張張地跑到廚房裡，努力裝著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認認真真地喂起豬來。

他那個本來也很慌亂的老婆見了，臉上的表情特別複雜了，先是恐懼，後是詫異，再後來就變得輕蔑起來。當然，更多的是洋洋得意！

從那以後，這層關係就半公開化了。李老頭的姑娘長大之後，很少回家了。她老婆依然是每天都罵，罵他窩囊廢，不掙錢，長得醜。罵得不痛快，就動手打，先是用手，再是用棍子，最後乾脆逮什麼就用什麼。

前年過年的時候，村子裡特別熱鬧，很多外出打工的人，都開著車子回來了。李春娃不知在哪裡喝了點酒，二麻二麻地闖進李老頭家的院子。指著李老頭罵道：龜兒子！龜孫子！看爺爺又來玩你婆娘了！李老頭的婆娘沒有覺得難為情，反而嘻嘻地笑了。他也朝李老頭罵了一句：窩囊廢！

過年時節，村裡人本來就多，又基本沒什麼正事幹，見李老頭家起了吵鬧聲，都漸漸地圍過來看熱鬧來了。

李老頭終於生氣了，古銅色的臉憋得通紅，像血快要浸出來一樣。李春娃見了，抓住李老頭的脖子，還想逞一下威風？沒想到李老頭只一拳，就將李春娃打了個四腳朝天。眾人雖是來看熱鬧的，但畢竟是街坊鄰居，都趕忙上去抱住李老頭，將他倆隔開。李春娃從地上爬起來，嘴裡還罵罵咧咧地。李老頭的婆娘見李春娃被一拳打倒，嚇了一大跳。她可能永遠都沒想到李老頭有如此強悍的攻擊力。李老頭被人抱住了，顯得格外冷靜，不吵不鬧也不掙扎。慢慢地，抱著他的人放鬆了警惕，鬆了手。李老頭是個老實人，剛才已經打了人了，心裡一定很害怕，可能不會再做出格的事了。李春娃也確實該死，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道收斂。他見老李頭站著沒動，就試圖撲上來抓扯，嘴裡還罵：睡了你婆娘你怎麼樣嘛？老子睡她幾十年了！你來打死老子啊！李老頭還是很冷靜。他彎下腰，撿起一塊青磚，抓起李春娃的衣領，一板磚下去，李春娃就像一條死狗一樣癱軟了。一下，一下，又一下。李老頭面無表情，很有節奏地將青磚砸在李春娃的頭上。所有人都看傻了。等他們反應過來，拉開李老頭的時候，李春娃的頭早已成了漿糊。他的老婆被嚇暈了。

李老頭沒有逃，獨自坐在李春娃的屍體旁抽菸。他老婆走過來，拉著他的肩膀，哭著說：天啊，幾十年了啊，你都沒有硬氣一回！早知道你這麼兇，我就不那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