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長大越發現女孩子沒有家，家人總喜歡打著為你好的名義去做他們認為正確的事情，明明有男朋友還要幫忙介紹相親。是巴不得我感情不順嗎？我不談了還不行嗎，這個家一點溫暖都沒有，身為母親沒有做到母親的職責真的是受夠了，當真以為我這麼好說話要跟著你們的方式走嗎？”

這是來自朋友朋友圈原封不動的一句話，她是我在大一時參加英語活動時認識的，想來今年和我一樣應該快畢業了。我本來想安慰她，大部分父母的初心至少不是壞的，隨便應付一下就沒事了。可手中打了的字停頓又被刪回。因為我在過年幾天前也被安排了相親，而且我的做法與安慰她時的想法截然不同。哪怕是經歷了一樣的事也不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在臘月二十七之前，親戚們便會從全國四面八方趕回家過年。此時，父母那一輩的總是喜歡打電話互相問候或者是因為很久沒見在過年前來拜訪一下。許久未見的他們打開了話匣子，而這個時候最關心你終身大事的莫過於你的親戚。

這個場景莫名熟悉。三年前，我媽就給我比我大兩歲的表姐介紹過熟人，雖然後面結婚物件不是他，我表姐孩子都已經一歲多了。三年後，在我另外一個表姐的好心下，我媽開始霍霍我了。

“你表姐給你介紹個物件，你去看看唄，就去看一下，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我媽試探道。

“不去。”我一口回絕了。我還是比較喜歡能夠一起經歷大大小小的事，就是被對方的魅力相互吸引的。

“人家95年的，自己開公司當老闆，年薪百萬呢，買了車，明年在深圳買房，他們家父母也比較有錢。就想在家裡找一個物件，想找一個本科生，剛剛好你表姐認識他，所以就說了你，你就去見上一面。這個條件要是你們都能看上眼的話，很多東西你就不用那麼操心了。女孩子能找一個家境好一點的物件最好不過了。”

25歲就年薪百萬了？不知道他在這個年紀打敗了多少人。我都不知道我25歲能不能買房，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這個數字。雖然他的條件比較誘惑人，但是我還是不想去。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你那個男朋友是個學生不說，還在隔壁省，那麼遠，家境也一般，能一樣嗎？而且未來很多都是未知數，你不要那麼死腦筋。去認識一下也能有一個對比。”

有很多異地戀的結局最終死在墳墓，異地戀的不確定因素就是掘墓人。我和我男朋友相識一場英語集訓營。之後，我們在一起學習，放假時去旅遊景點賣水，在好幾所大學裡面銷售英語課程，長達半年之久。因為工作和學習時候的相互吸引，他和我表白了，我們理所當然的在一起了。還有三個月，我們在一起就三年了。期間我們也經歷過吵架，磨合期的各種作，也分過手複合過，當然也一起互相鼓勵，互相理解，我們的感情可以說是比較穩定的。去年在疫情未爆發之前，他來過我家住了兩天，從說話來看，我父母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但是印象不錯並不能解決我父母所認為的家境問題，至少是要比我家好的。他在江西省的一個山村裡面，我不可能前20年在農村裡面，後面幾十年還要在山裡面。我在省會城市讀書快四年，交通便利的種種好處讓我根本就不想回農村，所以很想在市裡買房，這個是我最大的願望。

在父母眼裡，他們認為找個條件好一點的男朋友比什麼慢慢走過來的感情要重要的多，很少有父母去詳細打聽一下這個人品行道德怎麼樣，父母怎麼樣，好不好相處。又突然想起來，高中歷史老師曾經和我們說過：女孩子有兩條路，一條是努力靠自己找個好工作，另外一個是找一個好物件。農村對於這種想法裡面，可能大部分人的想法都傾向第二種。哪怕我受過高等教育，人往高處走，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誰不想找個好的呢？只是有個道德底線罷了。所以當我媽說的那個條件時，我內心是心動的，但是我很糾結於這三年的感情，不想違背良心。最後，我還是遵從了我的內心。

但是後面我的所作所為給我自己上了一課。

因為決定不去了，我和我男朋友說起了這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不夠嚴肅還是鄉下相親的慣性思維，他以為我在開玩笑，而且我都沒有聽出他的緊張性。我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嗎？他居然還有心思去和朋友打牌，都打了好幾天了，缺這一天？他說今天早點打完回家。相親是身不由己的事情，你以為你拒絕了一次，後面就不能再催你？這個時候你不要趕快陪著女朋友，不要讓她受親戚父母的教唆，不要產生動搖？那一刻，五味雜陳。

上午拒絕了我媽，我感覺我媽一直在尋找機會。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媽逮著了。

“你就去見一下咯，反正就只是見見面，那個小夥子也說見一見，行就行，不行也可以當作認識一下。”

我沒有拒絕我媽，而是發訊息給他；“都快十點了，你打完了沒？你再不來，你女朋友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你看看你姨媽的女兒，嫁的老公開廠。你再看看你大媽的女兒，她老公搞房地產的，還開了個大酒店。還有你慧姐，老公也有錢啊，她們嫁的都不錯。”

我姨媽的女兒比我大兩歲，我們以前還一起都過初中，她後面讀了職高，我讀大二時她已經懷孕了，男方家裡父母開了個大豬廠，他老公在廣州開廠，家裡條件不錯。我那個大媽的女兒一開始在鎮上當老師，30歲時找了個男朋友，搞房地產，送了我姐一輛車，還送了我表姐的哥哥一套房子，還有我某某親戚的女兒們，反正眼光都還不錯。

有時候，失望往往就在一瞬間。

我又突然想起來他上次摔斷了腿，我在醫院照顧他五天五夜，上上下下都是我打點的，去檢查繳費的時候也是我推著輪椅去的，有一天光去馬路對面的超市就去了三次。可是後面他居然因為錢的事情和我吵架分手。照顧他五天五夜到後面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如果不是我在醫院外面哭了好久沒走，加上同病房的照顧女兒的阿姨去打飯的時候告訴他我還沒走，他一瘸一拐出來勸我，我們在半年前就分手了。以我們兩個人的性格，如果那天我走了，他不會來追我，而我也不會回頭。有時候，男生絕情起來比女生還狠。

或許有人會問，這樣的男人你還留著幹嘛。因為他身上有著我欣賞的點，在身邊的朋友看來，我們很甜蜜蜜，一年365年吵架的次數屈指可數。

那個時候，我也犯了大部分女性都會犯的錯誤。他女朋友要被安排相親了，他還有心思打牌，而且說好的要早點打完牌陪我的呢？是不是不重視我了？女朋友比牌更重要嗎？我將那種胡思亂想發揮的淋漓盡致。

“哼，我相親去了，886。”丟下這句話之後我就玩手機去了。

在答應相親之後我並沒有過多的感情在裡面，沒有感覺興奮還是怎麼樣。我對他這個人更多的是好奇。

第二天早上起來，陰沉的天氣似乎在預說待會還可能下雨。昨天還是大晴天呢，我在想，如果天氣好的話就能襯托出我的膚色。我簡單的穿個灰格子大衣配個褐棕色裙子，為了彌補一下身高才穿的高跟鞋。我不想化妝，覺得沒必要。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第一次相親。

方圓小桌，磚紅桌布，擺在中間的小花，店內別具一格的裝修，還有沁人的古典音樂，溫爾文雅的他替我拉開椅子請我坐下。即使沒有電視裡面的美好，但也不應該把地點安排在車子來來往往的橋邊吧。

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不過無所謂了。

我妹夫在送我下車之前，和我說他那個車是奧迪的，有個六七十萬。我對奧迪和迪奧是有些分不清楚的，因為前者買不起，後者不感興趣。

剛剛在橋邊遠遠看了一眼，可惜沒戴眼鏡，看不清模樣。下車之後，走近時他的輪廓才清晰起來。看上去比我高半個多頭，高高瘦瘦的，五官端正，沒有明顯的瑕疵，除開臉上那幾顆痘痘比較搶眼外。好傢伙，下雨天居然穿一雙嶄新的白色耐克鞋出來。

單從外貌的第一印象來看，沒有很喜歡，但也不排斥。

“你好，我叫謝志祥。”他打招呼，沒有明顯的害羞情緒。

“當老闆的氣質都不一樣，就是像我這樣的打工人都會把名字修飾一番，然後好讓對方記住我們。你好，我叫李萍。李是木子李，萍是萍水相逢的萍。我相信我們的相遇絕不會是萍水相逢那麼簡單哦。”

我調侃道。

“哈哈哈，還好了啦。”這下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們就這樣繼續在橋邊的商店外站著聊天。因為我們對彼此不熟悉，然後只能找共同話題，他以為和我的共同話題就是高中，因為我們讀的是同一所高中。但是他說了他上高中時的一些同學名字問我認識嗎？這我哪裡認識，畢竟你比我大五歲好嗎，都隔了至少三屆了。然後我只能從他的生活和情感入手。

“你年紀輕輕就在深圳開了公司，你是怎麼做到的啊，我身邊的同學到了這個年紀還不一定到了有所成就呢。北上廣深，這四個城市，你在深圳壓力大不大啊？”

說起這個，他滔滔不絕：“我高中之後就出來了，當你適應了這個環境你就會覺得其實沒什麼。我現在這個成就也是環境逼我成長的，大家都在那個環境中拼搏，你自然而然也會成長。我平時也喜歡看書，能從裡面學到很多東西。我有一個朋友，比我大一歲，她一開始在銀行上班，因為優秀的為人處世能力被領導看中，領導將身邊的資源介紹給她，她現在轉行保險，一年也有一百來萬左右，今年已經在深圳買房。她也是個堅持學習的人，你有讀過《人性的弱點》這本書嗎？她就是將裡面的知識學透運用到工作中。”

“我沒有讀過這本書，但這個真的女孩子好優秀啊，我要向她學習。”我臉微微發紅，我已經這方面的書好久了，只是這本書好像在哪裡見過。

之後我又和他聊了感情。他一共談過兩次戀愛，上次分手是因為他女朋友父親50歲大壽，他特意開車從深圳趕回來祝賀，但是女方卻逼他在三個月定婚，他偏偏說要年底才行，然後這段感情不歡而散。他說他女朋友比他同歲。他說完時眼睛都是紅的，不知道是不是不捨。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誰對誰錯。女孩子都快26了，父母肯定著急了一下，三個月和年底也不過是相差幾個月而已，只是可惜了這段2年多的愛情。

不知不覺也聊了很久，他提議道要不要去鎮上吃點什麼。這個提議早該提出了。

他直徑從副駕駛旁走過去了，沒有給我開門。我感覺到他的細節不怎麼周到。不過，他的副駕駛是真的舒服，好軟。小李，要加油啊。

在去這鎮上的路上，他開的有多慢，他送我回家時就有多快。

大學之後，已經許久沒在鎮上逛了，街道依舊還是熟悉的水泥路，只是以前愛吃的混沌店沒有了，倒是多了幾家炸雞店。我們轉了一圈去了“書亦燒仙草”。他問我喝什麼，我說就那個酸奶吧。17元。並不是因為挑貴的，而僅僅是因為喜歡喝酸奶。他點了一杯最便宜的燒仙草。我在價格表面前掃了一眼，我的好像是店裡第二最貴的。

現在大部分人的錢都會把閒錢用來投資增加額外收益，我們自然而然的聊起了投資。

他說他用幾年的經驗來讓自己的投資才有所成就，當我說想看看他的投資收益時，他也大大方方的給我看，哪怕是我點進去看看他的收益率的同時也能看到他的資產，他也絲毫沒有異樣。可是我也沒有仔細看他的投資資產，而是佩服他一年居然可以做到95.5%的收益率。因為我最多也只有30%。

稱讚和誇獎當然是少不了的，當然，還有請教。他說，當你可以承受相應的風險時，你就可以獲得相應的回報，堅持長期持有就對了。

我看著他若有所思，年齡所帶來的經驗是隻能用時間來證明的，道理誰都懂，但是需要時間。同時，又更加佩服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又和我說了很多知識，有些聽不懂，有些就很清楚，他也耐心和我解釋。我似乎看他順眼了一些，同時內心也有一絲絲擔憂。

我認為現在賺錢難，但也不難，如果你有資本的話，錢會生錢。我和我男朋友也一直在學習怎麼讓我們在大學裡面賺的錢升值。

聊了會，我們便提議去吃飯，走出奶茶店，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因為快過年了，車也比較多，我們就找了個地方停好車走路去吃東西。我們兩個人撐著一把傘在熙熙攘攘的街邊走著，因為傘比較小，所以我們貼的比較緊，在天空作美的“幫助”下，我對於他的貼近內心竟毫無一絲漣漪。在大雨的傾瀉下，我的鞋子早就弄上一片汙漬，相反，他的白鞋就好似出淤泥而不染一樣，表面竟沒有一絲髒亂。

牆上的灰塵覆蓋了牆本來的顏色，桌子的油漬在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店內後面堆滿了東西，鍋的旁邊一袋袋的粉面堆著。總體感覺用髒亂差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我都不敢去看那些配菜，生怕看到什麼不好的東西。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吃東西。但我又不好說什麼，只能隨他一起坐下。

紙在他後面的牆上掛著，我讓他拿紙把桌子擦一下。他將他前面部分的一大片擦了之後，包括待會吃飯要放手的地方，隨後才擦了我前面的一小部分。

他點了最便宜的木耳肉絲粉，我點了一碗餛飩，老闆問要加什麼料，我想了想說，木耳肉絲吧。

過了一會兒老闆把這兩碗端了上來。我看見我碗滿滿的，心裡想，六塊錢可以有那麼多餛飩嗎？我說。太多了，我吃不完。隨即我給他弄了一些過去。

吃了兩個，一開始我覺得這味道還行，後面就感覺肉有點不新鮮，再加上這個環境，我有點不想吃了。就直接說，這肉好像有點不新鮮，可是一抬頭髮現，我給他的餛飩他都吃完了。

他臉色有些不悅，說，那就別吃了。也沒說什麼再給我點一份其他的，出去之後也沒有說什麼去給我再買些其他吃的。看一個人，從細節就能看出很多問題。

禍從口出，我是不應該這樣說的，有點讓他沒面子。

其實，我真的很幸運他沒看上我，我也沒看上他，我也不可能看上他。這樣對誰都好。

就在昨天快凌晨時，我男朋友終於意識道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發了他跪搓衣板的影片過來說他錯了，不應該把我的話當玩，不應該去打牌，應該要陪女朋友的。平時他惹我生氣的時候我說讓他去跪搓衣板，也沒說讓真的跪。

我也答應了他不去相親的，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媽說你昨天晚上都都答應了人家，現在不去了，你讓你表姐怎麼和別人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後面我還是去了。以後面發生的事我也沒和他說，因為沒必要。誰知道後面我那個豬隊友妹妹晚上和他說我去相親了。結果可想而知，他很生氣。我和他打了一個小時電話說這件事：本來是不想去的，就是和你賭氣答應了，我不去放鴿子的話我表姐那裡又不好交代，我對他真的看不上眼，他沒你一半好。我將見面發生的一些事情娓娓道來。

我以為我是解釋不清楚了，這種事發生在誰身上都不能一時釋懷。他在電話那邊猶豫了很久，說，我要考湘雅，我們儘量減少異地戀。我想不到他會因為這件事決定了考湘雅醫院，他本來是想考研回去他們老家的，現在他決定了考湘雅，和我在一個城市，不要異地戀。你知道嗎？我勸了他好久讓他考湘雅卻因為這件事成了。一時間百感交集。

回顧以往大三暑假實習的時候，我在外面租房，我來姨媽時都是他幫我洗的衣服；每次出去都會給我買喜歡吃的水果和零食；冬天時也會倒洗腳給我水洗腳。對比下身邊的很多例子，有個細心體貼的男朋友是不一樣的，你是能感覺出來那種愛的。

你要麵包還是要愛情？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但是選擇還是在自己手上不是嗎？我想我已經得到了答案。希望這是我的第一次相親也是最後一次。

放下手中的筆，抬頭時卻看見書架第二層擺著一本未開封的《人性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