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果要打比喻,我的生活應該不是瑪奇朵那種甜甜的口感,也沒有美式那樣的苦澀滋味,簡而言之就是一杯淡淡的白開水吧。時常會感到無精打采,我想獅子座的我還是喜歡和人群待在一起。
特別不喜歡一個人,但很奇怪,一個人的時候我也耐得住寂寞,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看書,做飯,寫文章,聽書,睡覺…一天的時間倒也自得其樂。
逛街買買買,肆無忌憚地吃美食,這大概就是我現在的全部渴盼。真想乘著月子還沒來臨,肆無忌憚一番,可惜沒有同類,一個人去逛純屬無聊無趣。
寫作這件事,我早已認清,是一件長線發展的事業,耗費腦力和精力。我應該是屬於斯坦福大學著名實驗中,具備“延遲滿足”特質的小孩。
實驗中,有一批小孩能夠剋制自己不吃糖,而將滿足感延遲到20分鐘後。因為只需要等待20分鐘,就可以吃到兩顆糖。
在寫作這件事上,我也的確沒有嚐到多少甜頭。但隨著我在逐步摸索中get到了正確的開啟方式後,我開始體嚐到了寫作帶來的甜頭:變現。
15萬的瀏覽量,應該是幾百收益。
那不是一種慾望得到滿足後的激動與欣慰,反倒是一種很空虛的滋味。忽然間,資料,收益好像對我沒有了任何意義,剩下的只有焦慮。
真的,一種很強烈的焦慮感包裹著我。我焦慮什麼呢?
當我靜下心來梳理自己,我才發覺我所焦慮的是這件事的偶然性,而不是持續性。
我焦慮我是否有能力維持住這種變現能力?恍然間,自己變得很不自信,這是否是平臺給予我的一次偶然機會?
終究,我還是欠缺自信的。
就好像侯佩岑在《婆婆媽媽》節目中因為做早飯屢次打斷正在開影片會議的丈夫,她先是詢問要麵包還是雞蛋,然後又問是否要加蜂蜜,再之後問要荷包蛋還是炒蛋,最後又問是否要加胡椒粉?
很多人會站在局外人的視角,說她真的很煩哎,一件如此小的芝麻小事,還得要這樣麻煩她正在做事的丈夫。但侯佩岑自己,在與董璇的連線中道出了她的用意。
她瞭解的丈夫是一個對細節很龜毛的人,倘若不詢問清楚,她丈夫很可能不會吃她做好的早飯。
以上只是明面上的說法。其實,她這樣的行為,也透露出她潛意識裡的想法,她無非是想要刷存在感。
在與丈夫開影片會議的員工面前營造她愛妻的人設,並且想讓丈夫身邊的人感受到他們家是很幸福和諧的民主家庭。
最後董璇感嘆說:“這麼美,還不自信啊?”
因為中國對女孩特殊教養環境的關係,不自信固著在絕大多數女孩的身上,就算是有錢有貌的女明星也不例外。
一種潛意識裡的不自信,會時不時在我取得一點成績時蹦出來,打攪一下,就好像提醒我,無論多好的成績都存在偶然性,和我的努力無關,好似我不配得。
至於為何會有“不配得”的強烈感受,隨著我通讀心理學書籍,以及對自己的深入研究,好像有了一絲絲答案。
“聽話的孩子”是我從小聽到的身邊大人對好孩子的評價,以此,潛意識中我被植入一種對於自己“好孩子”的期待。
好好聽話,好好學習,不亂花錢,不讓父母過多操心…這是年幼時候的我對於好孩子的全部認知,我也在依據父母的期待進行這樣的自我塑造。
從小,我就不惹事,在班級裡也不愛出風頭,悶頭看書,只想取得好的學習成績,然後過年拿回家讓爸媽開心。
那時候,我沒有自我感受,縱使我覺得讀書很無聊,沒什麼意思,但我還是會強迫自己為了完成父母期待努力看書學習,常常直到通宵達旦。
相比起父母,我更在意的是他們的感受與付出。我怕自己太貪玩會惹他們傷心,怕他們在我身上花費的錢全是浪費,怕他們為我操心太多…在這一系列的擔憂之下,我恰恰閹割了“自我”。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誰?活著的意義在哪裡?自己長大後想要做什麼?一系列的關於自我的問題,我都沒有去想過。
雖然不至於像李雪琴那樣活著是為了她媽媽,她像大人一樣把媽媽當孩子哄,純粹的討好型人格,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確沒有方向。
“不自信”這種特質大抵會附著在,從小就對自我感受缺乏在意的一群人身上。“我”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親人,以及親情。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自我閹割。
02
年齡越大,越來越有一種強烈的感受。無論一個人讀了多少書,進行過多深刻的自我察覺,曾經的原生家庭烙在一個人身上的印記,是很難消滅的。
自我對抗總是無比艱難的。這無異於和魔鬼對決,除非有強大的戰勝魔鬼的意志力和覺察能力。
很多女孩在成長的過程中,普遍比男孩更容易受到壓抑。這是春節期間,從親戚家裡得到的最強烈的感觸。
親戚總是和我們講說,她家的孫子很皮,也喜歡攀比,這麼小的小男孩就知道穿名牌,和同學比誰穿的好,誰家裡有錢。總喜歡呼朋引伴,召集小夥伴玩耍。
但孫女卻是另外一種情形,她從來不主動要求什麼,甚至過年連新衣服都不買。家裡人帶她上街,希望給她多買兩件漂亮衣服,她也是拒絕,說一件就好。在學校又很聽話,考試總是名列前茅。
然後親戚很感嘆,說女孩真的是比男孩懂事,對女孩是欣慰和誇讚,對男孩雖說不上多嫌棄,但卻也是覺得頭疼。(畢竟農村普遍重男輕女,男孩再能折騰也會覺得自家的孩子牛,至於頭疼也是一時的)
周圍人順著親戚的話,對女孩給予聽話,懂事的好評。但聽到這樣的例子,我卻很有絲絲著急。
《為何家會傷人》這本書裡說,“經典的好孩子,在家裡聽父母的話,依賴父母,在學校聽老師的話,依賴老師。這樣一來,這個孩子的獨立空間就會受到擠壓,他會覺得不是為了自己而活,於是就缺乏動力。他可能會出色地完成老師和家長交給他的任務,但卻表現得比較麻木,對很多事情都缺乏慾望和追求。”
一個看似聽話,不用父母老師操心的好孩子,恰恰是過早失去對生命熱情的一批人,也會是最可能患上抑鬱症的那批。
我觀察了下,女孩兒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怎麼喜歡打鬧。去親戚家串門吃飯總是很有禮貌,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很安靜的模樣。吃完飯也不喜歡閒聊,喜歡躲進自己的小書堆裡。
我心驚,這儼然就是我以前的模樣。很久以前,我還念中學的時候,就是如此。懂事,聽話,安靜,不隨意進行自我表達,也不會向父母要求太多…逢年過節親戚都會誇讚兩下,然後聽到誇獎心裡美滋滋的。
哪知道,時代的車輪往前滾動了十幾年,女孩的教養環境也依然沒有改變。00後的農村女孩普遍都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被家裡的大人教導懂事聽話。
作為父母,有沒有去反思過為什麼要小孩聽話?
父母為什麼要按照自己的期待去塑造自己的小孩,在父母的期待下小孩真的就很優秀嗎?他們常常掛在嘴邊的“為你好,替你著想”是否真的是為了自己的小孩好?
深層次探究下,所謂的好孩子,不過是父母在孩子身上的一種權利控制。潛臺詞即是:你只有聽我的話,我才會給你愛。
但殊不知,有條件的愛,對孩子來說並不是愛,而是一種變相傷害。只有無條件的愛,培育出來的孩子才是自信,開朗,樂觀,幸福的。
誇孩子聽話,是因為不強調感情的中國人,既缺乏心靈層面的連結能力,也不習慣身體的觸碰,而只是追求乾巴巴的預言連結。
但對於一個孩子的生命成長具有重大意義的,不是和父母語言層面的連結,而是情感連結。
若有情感連結,父母會覺得,聽話不重要,因為不管你是否聽話,我都能感覺到和你在一起,你走自己的路,我祝福你。
對孩子而言,ta 能夠感受到父母對他的愛與祝福,與此相應地,ta 也更能夠帶著這份愛與安全感走向外部更廣闊的世界,去創造ta 自己的人生。
再也不要用“聽話”來要求孩子了,一個孩子的成長是一個逐步尋找到自己的過程。如果愛ta ,就不要再用語言控制ta。
試著讓ta 獨立,將ta 推向外面的廣大天地。
03
深挖李雪琴的資料之後,才瞭解到這是一個被原生家庭毀掉的孩子。1995年的她,年紀很小,但鬱結在她身上的痛苦卻像毒瘤一樣十幾年。
她從小成績優異,跨市考上了最好的高中,然後又以當年遼寧省第一考入了北大新聞系。這樣的人生歷程怎麼看怎麼像別人家的孩子,但她就是不快樂,抑鬱,甚至感到痛苦,時不時會冒出自殺的念頭。
細緻一點講,她也並沒有經歷過特別大的家庭變故和創傷,只不過是她父母在她中學的時候創業失敗,然後離婚。
自此以後,她的快樂就缺了一角,她對自己的要求就是,不能垮,永遠要考第一,不能讓身邊人說因為她的父母而毀掉了這孩子。
學習成績很好,永遠不需要母親操心。但她年幼時候起就開始承受著她無法承受的,大人的壞情緒。據她自己講,每次她一做錯了點事,她媽媽就對她訓斥,破口大罵。
而且她還不能哭,只能在外面哭完了回來。然後還得做出一系列逗樂她母親的樣子,就像哄小孩一樣哄她媽媽開心。
她開不開心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她媽媽要開心。
有一句關於她的話是這樣說的:知道了人為什麼痛苦,才會知道痛苦的人怎麼樣有可能開心。
她所以會去講脫口秀的初衷,名利只是一部分,但也不是最重要的那部分,主要是為了滿足她內心她被看見,被關注的內在慾望。
站在臺上,被喝彩和歡呼聲包圍,聽到臺底下觀眾發出的笑聲,她的內心就得到治癒與滿足。
她心裡當然很清楚,因她帶給人的快樂那不可能延續,人真正的快樂肯定要透過物質或者精神共同滿足的,而她只能滿足兩分鐘。
理智上很清醒,但她還是難以違拗情感上的直覺。這樣的矛盾之處,在她身上並沒有擰巴和糾結,恰恰體現出自洽。
一個從小習慣被人忽視以及自我忽視的人,終其一生還是得回到幼年尋找存在感。為什麼她總是會鬱鬱寡歡,覺得人生沒有樂趣,還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被母親“看見”過。
以此,她找到了“喜劇”這種方式,來療愈自己,對童年進行補償,讓自己快樂。
終歸,李雪琴是幸運的,作為成長過程中被壓抑的好女孩,她還是找到了一條突圍的路。而這個世界上仍然有千千萬萬的女孩,她們還苦苦掙扎在自我救贖的道路上。
願父母都學會反思,願不要再用“聽話”“好孩子”這類詞來過早地,閹割掉女孩的“獨立意識”。
成績不應該是衡量一個孩子的硬性指標,人格成長對於一個人的發展才具有長遠且重大的意義。女孩,可以和男孩一樣上樹掏鳥窩,自由活潑,無拘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