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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越過越深,雖不見瑞雪,但著實又到了一年的尾巴,這匆匆忙忙,又是一年。

頭幾年,那時還小,盼星星盼月亮的,就愛等著過年,一家人都留在家鄉,兩輩人住得也近,回家團圓起來也方便。真是隔代親,打小爺爺奶奶就疼我,我也便尤其愛往爺爺奶奶去。爺爺奶奶年事高,那當兒女的就得回家多幫忙,這過年期間來來回回也麻煩,乾脆,直接一家住了過去,幫襯起來也方便許多。

這準備過年,即便是在家,活兒也少不了,棚子頂子一年到頭,粘了不少灰,老人不能幹這登高的危險活兒,我爸就得搬著椅子,拿個木棍,支著抹布,站椅子上,媽媽扶著他,一點一點掃棚,看著他倆那顫顫巍巍幹活的樣子,著實好笑,看著原本心中高大威猛父親,也會害怕這種登高幹活的事,不禁冷嘲熱諷起來:“沒想到老爹大高的個子也會怕高啊,不如我來吧。”本是“幸災樂禍”,哪想“引禍上身”,誰想到爸爸順勢搭音說:“那就你來吧。”我倒也天真,信誓旦旦回道:“那就讓我來。”接過杵著抹布的棍子,一個步子就踩上了凳子,這一上凳子,一伸手,夠不著!就算拿著木棍頭,那抹布也離棚差了有一寸,奈我如何揮手,那抹布也是在空中亂晃,引得爸媽一陣大笑,我這臉上也自然地燒得火紅,拿著抹布擦牆角去了。

家務工作做完,就得想著置辦年貨去了,一過年這親朋好友的都得回來過年,走街串巷的手裡空著也不好意思,那這年貨就少不了,為此,我們也會有這麼一整天,逛街找那買年貨的地方,塘沽這點商業街和農貿市場,基本上得轉個大半。一到商場,爸爸就把我轉交給了媽媽,他悠哉悠哉地去轉年貨了,看看這價格,掂掂那分量,精打細算著呢。我倒沒那個心思,跟著來的目的也十分單純,就是玩。拽著媽媽,我前面顛著跑,她後面跟著,本身就好奇,再加上人熱鬧,我就鬧開了花,這也轉,那也轉,這看看,那瞧瞧,好像那兔子進了菜園子一樣,上躥下跳,一半天下來,我還是精力充沛,媽媽是累得夠嗆。吃的喝的,穿的玩的,給老人的,給孩子的,一整套都買齊了,這一天算是結束了。

這該準備的準備完,就該是過年了,大年三十,大清早鞭炮聲便不絕於耳,真是“鞭炮聲聲辭舊歲”,一家人也忙活起來,上午家裡男人們開始張燈結綵,裁好的紅紙,毛筆蘸著黑墨,在這紅紙上洋洋灑灑地寫一副工整的對聯,再來一手行書的大福字,寫在鑲了金邊的紅紙上,往門外一貼,這便是爺爺最自豪的時刻,窗上再貼上窗花,掛上吊錢,繫上紙糊的燈籠,屋裡屋外算是裝飾好了。過了中午,一家人最忙的時候到了——準備年夜飯,年三十一桌子好菜那是必不可少的,那雞鴨魚,牛羊豬,綠地菜紅的果,雖沒有那山珍海味,但也與那滿漢全席不差秋毫,廚房中一家分工明確,鍋碗瓢盆間撞出歡鬧的辭歲樂章。差不多到晚上七點,春晚開演,這年夜飯也就上席了。春晚的歌聲,屋外禮炮的轟鳴聲,屋裡一桌人喧鬧的談話聲,在杯子碰在一起的那一剎,都融匯成這新年應有的氣氛。年夜飯過後,看著春晚包餃子,等到零點鐘響,熱騰騰的餃子搬上了桌,晚輩給長輩拜完年,再坐一起,咬一口香噴噴的餃子,那年才算是過出了滋味。

過了三十是初一,該串門串門,該逛街逛街。到初六,親戚該回的都回了,這年的熱度才慢慢降溫,直到正月過去,那才叫過完了年。

回想那時,日子雖簡單,但這年過得可一點也不簡單,這一家人在一起,總能把這年味給過出來。現在,又過年了,好多東西都變得沒那麼複雜了,掃屋子有了機器,有了工具,買年貨也不再需要四處逛,各大電商的“年貨節”確實比商場更全,爺爺的手也握不住毛筆了,自送變成買對聯福字後,以前說什麼也要親手貼,現在也交給我們辦了,春晚也就爺爺奶奶看看了,都拿起了手機,不是刷紅本,就是回那些祝福話語,再加今年疫情防控,親戚回不來,也沒了那麼多走街串親的活動,年前年後都變得越來越簡單,越來越短暫,原本前前後後加起來能有一個月,現在變得沒幾天過年的熱乎氣了,但無論如何,年三十晚上那頓豐盛的年夜飯,和零點的那頓餃子,是爺爺奶奶無論如何都強調不可少的,也許那便是他們眼中過年最後的一點年味兒了。

日子越來越好,那些複雜的傳統也在一點點被時代簡化,這年過得倒是越來越輕鬆,但這年味兒已是流離失所,散得不剩下什麼了。這兩年,每每過年後,都有種失落感,好像還沒怎樣,這年就過去了,本是全家團圓,其樂融融的大好時光,卻一點點被壓縮。我不忍見到,最後過年只變成一種儀式,繼承的傳統越來越少,流傳的感情越來越輕,那該有多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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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真正層次高的女人,往往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