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仕紅

母親最近很憂鬱，話語極少，總是擔心自己的腰椎間盤突出和三叉神經痛。聽她的好友們說，母親經常嘆氣，說什麼自己年輕時起早貪黑，沒日沒夜，養兒育女，到了晚年，兒女們有了出息，原本應該享享清福，卻落下了惱人的病根……甚至說了很多悲觀喪氣的話，惹得好友們噓唏不已。

把母親接來我處小住，一來方便看病，二來也讓她享受享受“城市生活”。送母親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又是驗血，又是做CT。醫生說，你母親身體機能良好，腰椎間盤突出手術比較成功，現在關鍵是要放下思想包袱，多鍛鍊；至於三叉神經痛，乃世界難題，只有保守治療，不過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母親性格倔強，從不服輸。年輕時，耕田犁地，打穀曬麥，男人也比不過；中年時，相夫教子又帶孫，不曾停息；年邁時，侍奉公公婆婆，直至送老歸山；現在與父親相依為命，也不願給兒女添“麻煩”……說起來臉紅，我還是在父母的支援下結婚生子併購置了房產。看見母親面部發青，表情憂鬱，恐是疼痛所致，一種心酸突上心頭。唉，做兒女的，什麼時候惦記著她老人家的病呢？

因母親活動較少，身體開始發福，按醫生吩咐，母親要多吃素菜多運動。因妻子在外地工作，每週才能回來一次，無法天天照顧母親，我便給母親買來各式菜蔬和調味品，囑咐母親怎麼開煤氣做飯炒菜,母親一點就通。有母親在，我從此結束了四處“打游擊”的生活。早上母親會蒸饅頭，熬稀粥。中午母親會做青椒炒肉絲，這是我的最愛。晚上一般會有雞湯或排骨湯。

晚飯後，我會陪母親到街上逛逛。每次下臺階時，母親的手就不由自主伸過來，要我扶。我總是悄悄移開，並鼓勵母親說，不要怕，慢慢走，有我在身邊呢。母親移動小腳，慢慢走下臺階。我為母親的每一次成功而高興。這時也總會想起我們小時候學走路的樣子：母親會在我們前面伸出雙手，口裡鼓勵道：“來，兒子，到媽媽這裡來。”我們則會邁著蹣跚小步，搖搖晃晃走向母親……

我每天都會陪母親走走。母親在我“不要怕，大膽走，有我在身邊呢”的鼓勵聲中，腿腳漸漸硬朗，人也變得開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