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一個人孤寂的坐在電視機前,當我聽到歌手王琪深情的演唱《可可拖海的牧羊人》,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身體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講真的,這首歌曲彷彿突然一下就穿透過我的靈魂,瞬間讓我回到塵封已久的13年前。
今天,之所以再次撕開塵封已久的回憶,是因為我覺得有兩個很重要的原因。
第一:不管我們以前經歷了多麼傷痛的愛情,也不管這些愛情是甜蜜亦或是悲痛、更甚至是醜陋的,既然已經過去,那麼我們都要面朝前方,去期待下一站的幸福。不是嗎?
思緒一下就回到了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的那一年。我是陝西省漢中人,生長在美麗的小江南漢中。那一年汶川大地震對我的家鄉,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地震過後那段時間,由於工廠還沒有復工,白天沒什麼事,我便一個人在家無聊的上網。雖然第一段婚姻結束後,我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過了三年,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小鎮工廠裡的工人。認知也只停留在從一而終的觀念裡。父母對於我離婚也倍感難過,即便我不是過錯方,“離婚”這兩個字也讓他們覺得,從此以後他們的女兒就會“低人一等”。尤其是我的父親,那個來自陝北延安的父親。父親根深蒂固的觀念,認為離婚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我就一個人住在單位的14平米的小房子裡,一天一天的就這麼熬著。
每個白天,我都會在電腦上打發時間,每個夜晚,刀郎、鄭源、龐龍的歌曲一遍又一遍的陪著我入眠。
突然有一天,我無意間進入一個聊天室,那幾年UC聊天室特別火,我和我另一個離異的女同事,我們一起每天滯留在UC聊天室,每天盡情的在聊天室,和來自五湖四海的網友互動,影片聊天,那個曾經風靡一時網路聊天軟體,被我們使用到了極致。
在這裡,需要補充一點:我的出生和受教育環境,註定了我就是一個傳統觀念極強的女人。儘管,那個時候,鋪天蓋地的不雅影片流轉於每個網站。但是,我一直抱著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態。關於這一點,時至今日,我還會引以為傲!
就這樣,我在聊天室認識了一個來自山東省蓬萊市的男網友阿東。從2008年夏天到2009年夏天,我們幾乎每天都要網上聊天,當時有一首非常膾炙人口的歌曲《網路情緣》
網上一個你
網上一個我
網上我們沒有過一句承諾
傳送我的快樂
接收吧接收吧愛的花朵
據阿東自己告訴我,他比我大一歲,也是離異單身,他有一個和我女兒同歲的兒子。慢慢地,我和他從網上聊天轉為手機通話,我不知不覺的越來越喜歡上了這個山東蓬萊的男人。
到了2009的初秋,阿東在我再三邀約之下,從山東坐火車終於來到我們陝西漢中。這件事,當時在我們當地小鎮上也引發了很長的爭議。幸而,母親和女兒雖然一再反對,我和一個不知底細的外地人交往。但是寬鬆善良的母親還是勉強接納了這段感情。
阿東剛來的第一天,我讓鄰居開著一輛麵包車,去火車站把他接到我住的地方,我住在一個小鎮上,從火車站到我家大概有30分鐘的路程。一路上,我有點緊張也有點忐忑不安,畢竟這是從網路上出現的異地陌生人。
阿東看上去和他的實際年齡相差不多,1.76米的身材非常勻稱,臉龐也非常英俊,那一年,我也不過才37歲,他剛好38歲。那一年,我們都是風華正茂,那一年,我們就這樣開始了從網戀發展成為現實生活中的戀人。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因為我每個月的工資不多,阿東從家帶來的幾千塊錢也花完了。回想起這最初的幾個月,我們基本上處於熱戀狀態,每天阿東等我下班,他已經把飯菜做好了在等我。他沒什麼大的壞毛病,就是喜歡喝酒,幾乎每頓飯都要喝點酒。大家都知道山東人愛喝酒,不管白酒啤酒,反正是每天都要喝一點,中午和晚上兩頓飯都要喝。有時候最高紀錄,我給他統計了一下,他一天就喝掉18瓶啤酒。
沒喝酒之前也像普通男人一樣,對我噓寒問暖,但是一旦醉酒之後,便偶爾會爆粗口,有時候還會揮著胳膊說讓我走遠些。還好,問題並不是太大,我們依舊恩愛的相處。國慶節後,他身上帶的錢花完了。因為我每天要去上班,他白天就會去樓下的麻將館打麻將。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那些年的人,不是每天泡在網上,就是坐在麻將館裡。
眼看著沒錢了,阿東便給他老家的姐姐打電話,他姐姐給他轉了1萬元。用這個1萬元,阿東說也想開個麻將館,我考慮了幾天便同意了。
麻將館剛開的頭一個月,生意不錯,經常會有朋友們過來打牌,再加上阿東這人嘴巴甜,愛招呼人,我的很多同事朋友也喜歡來麻將館喝茶打牌。
但是到了冬天,麻將館生意就不怎麼好了,天冷了,很多人都不願意出門了。再加上麻將館欠賬也多,本來也沒掙幾個錢,又被來打牌的人借走了。有時候打牌人不夠,阿東自己也要上去湊數,這一來二去的更加過的很拮据。
於是,阿東又開始每天喝酒,喝完酒嘴裡就開始抱怨,說我們漢中太冷了,沒有暖氣。不像他們山東老家,雖然冷,但是每家每戶都有暖氣。還抱怨,這裡的人怎麼都斤斤計較,為一點雞毛蒜皮也會吵上一架。還說這裡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沒有他們山東人好爽。
年底了,阿東的抱怨越來越多了。我每天一直忍受著這些抱怨,也不知道如何去改善,只盼望待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又像初見時那般情投意合。
終於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後發現阿東不見了,他帶來的行李箱和隨身物品也不見了。我一下就慌了,趕緊去麻將館找他,也沒找到人,又跑到小鎮街道上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
於是我給他打電話,電話一直通著,就是沒人接。我一遍一遍地給他打電話,終於阿東接電話了,我問他在哪?他說他在火車站。
我趕忙坐著公交車就到了火車站,在火車站四處張望的尋找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找到他了。
當我一眼從人群中,看見他熟悉的身影時,我的全身顫抖了一下。我知道,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這個男人了。
就像很多電視劇裡播放的情節一樣,我幾乎小跑著過去一把將他抱住。在抱住他的那一瞬間,眼淚瞬間幾天奪眶而出。
阿東見我哭了,大概也是被我的真情流露感動了,用手指幫我擦掉淚水,詼諧的逗我,阿東又和我回到了我們那個小房子裡。
風波暫時平靜了幾天,但是阿東這個不辭而別的行為,卻為以後埋下了伏筆。
臘月二十三小年那天,阿東接到了他老家兒子打來的電話,兒子在電話裡罵他,說他再不回去就要跳樓自殺了。我以為是他兒子和他開玩笑,但是阿東卻告訴我,說他兒子自從他和前妻離婚以後,只上了小學三年級的兒子就輟學了。輟學後的兒子,白天晚上的泡在網咖裡,又認識了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每天回家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和家裡人要錢。
第二天,阿東的姐姐也給他打電話,姐姐也讓他趕緊回家。那一個星期,我和阿東稍微緩和了的氣氛,又被他姐姐和他兒子的電話給破壞了。
說實話,我也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我知道自己必須得面對阿東的家人和孩子。不能讓他一直在這裡,讓他不能回家。就在我每天盤算著如何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又發生了另外一件事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中午,我下班回家,房門開著但是阿東沒在。我正在納悶,從隔壁鄰居家裡傳來聲音,阿東喊我的名字。我一過去,就看見房間裡只有阿東和鄰居的老婆兩個人,桌子上擺了幾個精緻的菜餚,還有一瓶包裝看上去不錯的白酒。而鄰居家的房間也不知道噴灑了什麼,空氣裡聞上去一股很曖昧暖暖的香味。
見我進去,鄰居老婆也招呼我,讓我吃點餃子,但是我根本吃不下,勉強坐了幾分鐘便離開了。
終於過了一會,已經喝的醉醺醺的阿東回來了。我就問他,幹嘛要去別人家吃飯?誰知道就問了一句,他便揮著胳膊擋了我一下。說你們這裡的女人就是愛小題大做,還說他翻越千山萬水難道就是為了伺候有一個人嗎?還說他難道就不能交個異性朋友嗎?也不知道阿東那天是怎麼了?總之他一邊抱怨一邊把我推到門外,讓我趕緊去上班,說他要休息一會。
我忐忑不安,迫不及待的一直等到下班,回家後又發現,阿東又不見了。到了晚上,他給我發來一條簡訊,說他已經坐火車回山東了。
我失魂落魄了一般,晚上一個人傷心的哭了一夜。我不知道是我哪裡做錯了?老天爺要這麼對我?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的去單位上班,一連幾天,我都是處於這種丟了魂一般的狀態。臘月二十七,單位放假了,我瞞著所有人買了一張去山東的火車票,踏上了千里迢迢的路途。
為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
漂洋過海的來看你
為了這次相聚
我連見面時的呼吸
都曾反覆練習
言語從來沒能
將我的情意表達
千萬分之一
為了這個遺憾
我在夜裡想了又想
不肯睡去
記憶它總是慢慢的累積
在我心中無法抹去
為了你的承諾
我在最絕望的時候
都忍住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裡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擁嘆息
不管將要面對什麼樣的結局
在漫天風沙裡望著你遠去
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己
多盼能送君千里
直到山窮水盡
一生和你相依
當幾年之後的2017年,《飄洋過海來看你》這首歌曲,被千萬人傳唱的時候,我已經恍若隔世了。
我一路輾轉下火車後,又轉大巴和公交車,等我到達山東蓬萊已經是大年三十下午了。我按照以前阿東身份證上面,給我依稀講過的地址,找到他居住的小區。蓬萊沿海附近的房子比較矮,不像我們內陸。海邊的房子最高不超過5層,還算我運氣好。當我敲開門,是他的母親給我開的門,他的父母已經八十歲了,不過身體還算硬朗。阿東在院子裡幫父母打掃衛生,突然回過頭看見我,他愣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外面冷,趕緊進屋去。
幸好老人對我也很熱情,讓我感覺這一趟沒有白來。在阿東家住了幾天,他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對我都非常友好,然而他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又過了幾天,在他母親和他姐姐的勸說下,他也慢慢地又對我好起來了。
大概,這世上的女人,都是屬於心底善良的吧。只要是這個男人稍微對自己好一點,便又回義無反顧的傾盡所有的柔情。
正月十五元宵節剛過完,我和阿東告別了他的父母家人,我們一起又回到了漢中。
時至今日,對於他的父母個他的哥哥姐姐,我還是心懷感恩記得當日的情義。或者,這就是天蠍座人的性格素養吧!
時間轉眼就到了初夏,在2010年的5月29日,我終於如願以償的和阿東舉行了一個難忘的婚禮。
由於阿東也沒什麼錢,酒席也是我的同事和朋友隨份子的錢給付的。就連我手上的戒指,也是我自己用發工資攢下的錢買的。結婚典禮的時候,阿東把這枚戒指深情的戴在我左手的無名指上。
我和他結婚的那天,阿東深情款款的樣子,恐怕至今,也還有很多人都記得那天我臉上幸福的模樣!
就連那個和我一起徘徊在網上聊天室的離異女同事,那天曾流露出羨慕的眼神,對我說:你終於找到真愛了!
原本我以為,我和阿東會白頭到老再也不會分開,我們會像很多夫妻一樣幸福平淡的過完此生。
誰知,蒼天最會作弄人!
阿東找了一個開公交車的工作,正是由於這份工作,他後來認識了我們當地的一群朋友,一群和他一樣無酒不歡的朋友。
我們就這樣又過了大半年,一晃又到了年底。阿東給我說他打算春節回家看望父母,並打算年後把他兒子接過來和我們一起生活。
對於阿東的這個兒子,我還是非常樂意接受的。我想的是。孩子嘛,只要對他關懷備至,他會慢慢改變的。但是,事情遠遠超出了有的想像。
阿東的兒子不僅輟學,還學會了抽菸喝酒。甚至只要稍有不滿,便會張嘴罵人,砸東西,甚至經常會拿自己的腦袋往牆上撞,還會用菜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總之一句話,孩子已經變成了離經叛道的問題少年。
阿東帶他兒子來到漢中,他的打扮確實嚇我一大跳。一身怪異的搭配,耳朵上隨時掛著耳機,嘴裡不聽的嚼著口香糖。頭髮染成了莫名其妙的顏色,一根一根的立在頭頂上。
要知道,在我們這個小鎮上,大家都是那種保守無奇的人,突然,來了這樣一個怪異的陌生人,大家又都免不了會竊竊私語一番。
為了讓阿東的兒子能過回普通孩子的生活,我和他又用積攢了半年的錢,帶他兒子到了我在網上聯絡的河南,一個專門教育問題少年的學校。學校學費很高,一年收費5萬。這對於十年前還不算富裕的家庭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為了能讓他的兒子早日迴歸正常孩子的狀態,我和他也算是絞盡腦汁了。那段時間。他每天早出晚歸的開公交車,偶爾也會去和一些朋友出去喝酒。而我,除了正常上下班,更多的時間是每天在網上搜集一些,如何教育問題少年的良策。
在這段時間,反而是我的女兒幾乎,幾乎沒讓我費多大的精力,女兒不知不覺的考上了一所知名大學。
阿東的兒子和我的女兒,同樣都是離異家庭長大的孩子,但是性格完全相反。
很多瞭解我遭遇的人,都說我命不好,然而我一點也不這麼認為。雖然,我的婚姻失敗了,但是,我培養了一個優秀伶俐善良的女兒。這或許,就是人們經常所說的一句話:上帝在為你關傷一扇門的同時,也為你打開了一扇窗戶!
2012年,阿東的兒子被他前妻接回山東,兒子離開以後,他的時間變得更充裕了。每天開公交車,也沒有以前那麼早出晚歸了,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出車的時間少了,在外面喝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如果,他只是單純的唱歌喝酒到也罷了,愛喝酒的阿東,在不喝酒的時候,還會給我彈吉他。陳楚生的《有沒有人曾告訴你》阿東很擅長。他的歌聲和他帥氣迷人的微笑,不僅讓我為他一次一次的迷醉在愛情裡。也讓他在外面認識的那些女人,為他迷失了。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約我出去談談。
過了幾天,我如約前往。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歷過。這種只有在電視劇裡發生的故事情節,竟然有一天也會發生在我這個小鎮上工廠女工的身上。
那個女人,年齡和我差不多大,樣貌看上去沒我好看,這是老實話。她告訴我,說他喜歡阿東,阿東也喜歡她。還說他們在一起已經半年了,還說阿東給她說,我和阿東沒領結婚證,只辦過酒席,這不算結婚。
聽完這些話,我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般,突然走不動路了。
阿東和我沒領結婚證,只辦酒席這件事,連我的父母都不知道。而我,對於沒辦結婚證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阿東一直推脫說。當初的離婚證被他一氣之下撕的粉碎。而找不到離婚證,民政局就不給辦理結婚證。
這個女人為什麼知道這件事?
失蹤了幾天的阿東回來了,和往常不同的是,他帶了幾個我不認識男人,要搬走屬於他的東西。
而那段時間,也是阿東剛出院沒多久,在他一次醉酒後,被一輛迎面而來的水泥罐車撞飛出去了。幸好,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就出院了。出院後的阿東,帶著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回來搬東西。任憑我那天再怎麼哭鬧,他始終都無動於衷。
終於,我知道,男人一旦變心以後,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但是我依然不死心。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
我哭了三天三夜,我的眼淚也哭幹了。又過了幾天,依然不死心的我。再一次找到阿東,那天,他還是和往常一樣開公交車。我剛一上車,才剛準備問他,為什麼要背棄我們的誓言?阿東卻突然站起來,一把推開我抓在他方向盤的手,大聲吼了一句:你要找死嗎?
於是將我直接從駕駛室前面,狠狠地把我推出車門外面,而我,根本還來不及考慮的瞬間,一下就摔倒在地上。只聽到“呼”的一聲,公交車便揚長而去。
又過了幾天,我的眼睛哭的腫成桃子一樣。不得已,我便住進了醫院,當醫生嚴厲的對我說:再哭下去,你的眼睛會瞎的。我便再也不會為了誰傷心落淚了。
半個月之後,我出院回家了。漸漸地,我又恢復了原來那個樣子。再漸漸地,我又變得比以前越來越堅強了。又過了一年多,偶爾挺聽別人說:阿東當初甩開我,是因為他在離開我以後,拿到了一筆水泥罐車的賠償金,據說數目不小。又還說,阿東後來找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老公在國外打工,給女人寄回來的錢,都被他們揮霍了。再後來,又聽說,那個女人的老公回國以後,找人把阿東給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