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思維與格局到了,才有能資格追求。
我所在的一個小山村並不富裕,但是每家每戶一定是有兩個及以上的小孩。若是頭胎當了姐姐,斷然是三個以上。我曾見過,一家子為了一個男孩,硬是多了四個姐妹。其中最小的一個,後來聽說是“送”人了。期望她在新人家能過上好生活吧。
這裡的人,似乎除了比誰家的小孩能賺錢之外,也同樣樂忠於誰家的小孩更能生小孩。誰家若是迎來一位新人,那也必然是別人羨慕的物件。也會發現,老人似乎很熱衷於帶小孩,手裡牽著的,背上兜著的,懷裡抱著的是常態。一舉一動絲毫沒有體現出老人的氣態。小孩的父母呢,雙雙外漂打工,興許逢年過節回來一次,也許一年到頭才回來5天。興許是想著多掙一分錢,養著幾個小孩。
可能從來也沒想過為什麼生活會硬生生過成了這樣,或許從來也沒打算想過。只覺得這是生活的常態。老大出生了,該花錢了;老二也出生了,又該花錢了;老三也出生了,還得花錢;老四,老五。興許是盼著,怎麼多的孩子,總能有一個讀書還可以的;興許是盼著,怎麼多的孩子,等老了自己能鬆口氣 ;興許是盼著,怎麼多的孩子,應該有一個能發橫財的。
只是,有些事永遠也不知道。
他們依然像自己當初經歷的一樣期盼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村,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七八個兄弟姐妹依舊其樂融融。
孩童時期,家境窘迫窮病伴生。飯桌上若是難得加了幾個菜,幾個孩子便杯盤狼藉,站無站相,坐無坐相。哭著鬧著,爭著搶著。生怕嘴慢了,手停了就吃不上了。此刻秉承著的道理,搶到就是賺到了,吃進肚子裡的永遠不虧。兄弟姐妹也是如此。一旁的老人一邊笑著一邊打鼾“慢點慢點”,一旁的父母想制止卻發現自己的小孩已經不歸自己管了,老人則打圓場“小孩子都這樣”。
等到了稍微大點的年紀,賺錢的速度終於跟不上小孩長大的速度。新衣服老大買大一碼,穿完留給老二穿,老二穿完給老三……
若是中間加夾著女孩子,那個女孩子一定是打扮的像個男孩子。生活上是如此,學習上也是。若是朝夕相處,三個學習好的也會被一個學習差的帶偏。相比於讀書寫字,似乎山野間的飛禽走獸,溪河裡的水魚蝦米顯然更加有吸引力。幾個孩子雖然學習不好,但也是各有各的活法。
在寄宿學校,認識了其他村的男孩女孩之後,他們開始感覺好像花襯衫,人字拖,染黃毛是這個世界上最新鮮的事物。週末的時候,三三兩兩騎著摩托飛躍在大街小巷。偶然間聽說,外出打工可以賺錢,一個月五千多,自己花自己的錢也不錯。於是男孩初中開始輟學外出隨人打工,飄蕩在各個鐵皮廠房與露天沙場之間。女孩在十三四歲的時候以為找到了愛情,相約十五六歲的年紀外出打工,終於在十八歲的時候結了婚十九歲的時候有了小孩,從此在偏僻的小山村裡度完餘生。
等到了20多的年紀,興許是天天朝五晚九機械式的生活逼退了事業。與周遭同齡人聊天,哪怕歲數明明差不多,因為常年接觸的事物不同。所有的話題已經戛然而止,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些所謂的淺淺的生活道理。無論男孩女孩,等到了差不多的年紀,便又開始了下一個輪迴。留下自己的孩子給父母,岳父岳母。二人慌慌張張,只為碎銀幾兩。
老大說:“我知道衣服不是給我買的,只有每次他們回家的時候我才穿,其他時間我就扔在那裡,動都不想動。”
老二說:“他們其實最愛老大,每次新衣服都是按照老大喜歡的顏色去買,我永遠就只能穿他穿剩下的。”
老三說:“我早就習慣了,每次什麼東西搶也搶不過老大老二,要是我搶老四的,我就得捱罵。反正捱罵的永遠是我。”
老四說:“所有人都有資格說我,我又有什麼好說的。”
也許他們再多想一步,“這本來不是你們的錯,這份錯不需要代代相傳”。
有一次在公交車上,旁邊坐著一個被她母親沒好氣罵哭的初中模樣的男孩。在她母親坐到車子後座的時候,我跟他說:“是不是不甘心,那你就好好讀書。考去縣裡重點高中,到時候一個月回家一次;再努努力考到一個遠點的大學,一年回家一次;有能力你就去當義務兵,退伍回來你完全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三年兩年又三年,8年,你現在不過才12歲,再考個研究生,11年已經足夠你重新開始了。好不好。”
父母是一定會遺傳一些東西給孩子的,就如那代代遺傳的染色體一樣的。被單一思想格局束縛了數代的人,對相同的生活方式有迷一般的迷戀。窒息的環境教不出幸福的內心,狹小的格局拓不開無邊的眼界。你以為小孩跟你很像是因為代代相傳的基因,那只是因為你代代相傳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