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去世了。73歲,走的很快!妻子自幼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
作為女婿,除了惋惜沒能最後送盡半個兒的責義務,陪伴他一程,就是心疼妻子,生怕她過度悲傷,壞了身體。得到岳父去世的訊息,妻子無助奔向我,令我永生難忘。
作為女兒,妻子忍受著雙親盡逝的痛苦獨自為他料理後事。按照家鄉風俗,死去的人的東西不能保留。於是她又配合眾人一點一點的把老人生前的東西搬出家。我似乎能感受到這個過程中那種剜心的疼痛。每一件物品都有老人的痕跡,都有歲月的故事。音容笑貌猶在眼前,他卻已經變換了時空。任你聲嘶力竭,捶胸頓足,終是無能為力。不敢看,不敢想。
老岳父生前有喝酒抽菸的嗜好。按說這也正常,但喝酒一天喝三頓,抽菸不計其數就太過了。十一年前得了肺結核,就算是在生病住院期間也沒把這些戒掉,還自己偷偷跑出去,完全不在乎醫生的醫囑。一邊吃藥,一邊戕害自己的身體。因為這事,妻子跟他少不了爭吵.哭訴。但老頭兒執拗,沒有絲毫改變自己隨性的生活。
於是看透了,乾脆放任自流。既然不愛受約束,那就隨他去吧。誰也不能長生不老不生病。除了不給他買菸買酒,也不再為此而徒生悶氣了。
為了有個照應,也曾嘗試著讓他跟我們一起生活。沒想到,沒待一個月就拿起自己的包回鄉下去了。愣說不自由,因為有孩子在抽菸太不隨便。還是習慣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每次去看望他,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要強了一輩子,晚年也不打算再向命運低頭了。用他的話說:死就死!還能怎麼著?
當再次看到他顫巍巍的身體時,父女倆談了好久,也沒能勸說跟我們一起居住。我似乎有種感覺,但沒想到這真的成了永別。
三叔說“後來的這些日子,其實他很開心。人是走了,誰到最後還能不走呢?不勞煩兒女,不受罪,這符合他的心意”是啊…到最後不都要走那一步,化為塵土。
把一切處理完畢,臨行前在在桌子上擺上他生前許久不用的菸袋,最愛喝的高度酒。紙錢高高的掛起來,跪拜磕頭,然後房門上鎖。在家忙碌了四天,妻子顴骨明顯高出來了。
人到中年,終究要面臨一些事情。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回去的車上妻子說:“沒有牽掛了,我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
說完就把頭深深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