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天,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時候我不知道也無法知道這個世界對我將有怎樣的意義,直到多年後,我才明白我的到來,承載了他們多少無法言說的喜悅和心酸,而我就是他們的全部,他們就是我的父親和母親。
我的父親是一個農民,一個憨厚老實、不會言說的農民。我愛他。他正直、善良,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老一輩人的努力。記憶中的父親留給我的是那張嚴肅的臉,他不愛笑,愛發脾氣,我總躲著他,不敢與他親近。父親總是很嚴厲的,尤其是在我和姐姐的學習上尤為嚴厲,那時候的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那樣,做的不好會遭來他的批評,甚至和一頓暴風驟雨似的打罵,漸漸地我和父親有了距離,開始有意識地疏遠他,而他似乎也看出了什麼,可是他始終沒有改變他對我和姐姐的教育方式-------嚴厲、近乎於苛刻的教育方式。
遠去的記憶還是那麼清晰,視乎一切就發生在昨天。記得在我和姐姐還很小的時候,爸爸就開始教我們讀書寫字,因此姐姐在讀一年級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學會了三年級的教學課程。在爸爸眼裡,我的智商是不如姐姐的,可是他相信勤能補拙,因此他在學習上對我倍加嚴厲。還記得那一年,快小學畢業的前一學期,期末考試結束,我的數學僅僅考了59分,59分意味著不及格,意味著責罵,甚至會是一場暴風驟雨,我現在還能想象我當時內心懼怕的程度,從家到學校的路程只需要5分鐘,而我卻走了足足一小時才走到家門口,我倚靠在門邊,清晰的聽見父親粗啞的聲音:“怎麼還沒有回來。”那聲音裡似乎蘊藏著一聲悶雷,似乎就要爆發。我明白他要發火了,我低著頭硬著頭皮走進去,不敢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啪”的一聲響,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眼淚奪眶而出。頓時家裡沉寂了,像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我的嗚咽聲,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迴盪。從那時起,我開始埋怨父親,埋怨他那暴力的一教、二罵、三動手的教育方式。甚至開始埋怨我的姐姐,怨她為什麼什麼都比我好,連腦袋都比我好用。血液裡流淌著相同的血,註定著這埋怨不會長久。在這愛恨夾雜的時光裡,我漸漸讀懂了父親的教育方式,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述說的愛,這種愛是那麼深沉,那麼憂傷。
我的母親是一個溫婉、勤勞的農村婦女。她從不抱怨什麼,哪怕生活逼得她無法喘息,她始終告訴我“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樣一個道理,她常常告訴我做人要學會堅忍,不要抱怨,用一顆善良的心去看待這個世界,哪怕他有諸多的不公平。 年少的我那時不懂母親的意思,我常想,像母親那樣我不就要吃虧嗎,我才不呢?母親真傻。直到多年後,置身社會的洪流之中,我才明白母親的處世之道,那不是軟弱,不是逃避,不是依賴,而是一種讓人敬而遠之的處世哲學。她用她的善良贏得了鄰里的尊重,用她的勤勞昭示了勞動的快樂,用她無私地付出養育了一雙兒女。她追求的並不多,她要的只是春日裡那一縷明媚的春光,和煦而不憂傷。
我的父親啊,你就是家鄉那座海拔千米的高山,你用你的嚴肅教會我做事的態度;我的母親啊,你就是家門前流淌的小河,讓我在不知不覺中成長,變得更加睿智,更加聰慧。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家啊,生命最溫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