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小語】父親猶如沐過風雨的老罈子，默默用愛滋養我們成長，我們就像鬱鬱蔥蔥的吊蘭，吸收養分一步步長大、開花、結果，而老罈子在默默老去，用盡最後的芳華撫育我們一路前行。

我老家在農村，村子是依託山勢建的，路也是依託山勢修的，雖然修了水泥路，但路還是有很大坡度，有些地方比較陡。我家就在半山腰學校旁邊，獨立的院落，四周樹木環繞，還有一塊菜地，這些都是父親一手打理的。每年春天來了，各種樹木的花次第開放，萬紫千紅，自然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每年春節我們都回家過年，今年也不例外，全家團員吃年夜飯其樂融融。從初二開始走訪親戚，不知不覺到初五了，初七就要上班，要返城了。原定初五下午回去，父親不捨得我們走，徵求我們意見說：“明天早晨走吧，再住一晚上，讓你媽做幾個菜。”

此時外面飄了幾片雪花，太陽一曬就化了，天氣預報說沒有雪，我看看妻子說：“反正回去也沒事，呆一晚上吧。”妻子說：“今天傍晚不會下雪吧，這路車子不好走。”我說：“沒事，這點雪不影響開車。”父親聽到我們要留下，很開心，母親開始張羅晚上的飯菜。

吃飯時，跟父親聊了一些工作的事情，聽到我的回答，父親叮囑了幾句，便開心地聊起了家常和明年菜地種什麼菜的事，我們想吃什麼，他種什麼，兒子很開心，說了一大堆菜，父親都答應了，過完年就開始買種子，種菜。

晚上10點左右，我們都睡下了，妻子看看窗外說：“外面下雪了，還挺大，明天不會走不了吧？”我看看外面的雪說：“下不大，睡吧”，其實我心裡也打鼓，那坡太陡，雪下大了沒法開車，真走不了啊。只聽見東屋，父親和母親起來絮絮叨叨說著話，我想他們也是看見下雪了，起來說話。我安撫妻子和兒子睡了，我忐忑著沒法睡，過了會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早晨5點只聽見大門響了，我睜不開眼，又睡過去了。

“你看這雪還能走嗎？你不起來去道上看看？咱爸去掃雪了。”妻子推了推我說。我一個機靈坐了起來，穿上衣服，跑到大街上去了。

只見大路被父親掃出來了，地上是來回的掃帚印，而且掃得很寬，旁邊是我家小狗的腳印，肯定是父親在掃地，小狗在旁邊來回擺尾巴。我順著掃出來的大路往下走，看不見父親的人影，我走了有兩三里地，才模模糊糊看見父親的身影，那敦厚的身體在挪動，雪望兩邊揚著，小狗在旁邊擺尾巴，父親吃力地掃著，掃一會歇一會，我快速跑了過去，接過掃帚掃了起來，雪比較厚不太好掃。

“快掃完了，掃得夠寬吧，車能過去吧？”父親喘著氣說。

我回應說：“能過去，不用掃這麼寬，沒結冰不滑。”我眼睛有些溼潤。

“你回去吧，收拾收拾東西，讓你媽給你們拿些才回去。”父親接我的掃帚說道。

“不用，我掃會，來得及。”我拽著掃帚說道。

我們說著話掃到大坡底下，父親接過了掃帚，我往回走了，父親提著掃帚又往下掃了一段，回頭看了看父親的背影，父親老了，眼淚從眼角劃了下來。

到家了，告訴妻子路掃好了，車可以走了，簡單吃了點飯，收拾東西，母親準備了大包包小包包一堆，放到車上，準備走了。

父親扛著掃帚回來了，“路上慢點開，到了打個電話，正月十五能來家嗎？”父親問道。

我說：“能回來。”妻子說：“沒幾天就回來了。”告完別，我們一路平穩地開回了城裡。

路上，我沉思著，父親老了，他對兒女無所求，只求“常回家看看”。

我不禁想起唐朝詩人孟郊的《遊子吟》 ，詩裡說道：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父母的心都一樣的，父親用愛鋪就了回家的路，路一直從家長延伸到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