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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受傷後的偽裝,哪怕是示弱,也要包著堅硬的外殼。

陶子玉肋骨斷了兩根,傷了內臟,做手術前前後後花了二十多萬。她還沒做傷殘鑑定,如果鑑定出輕傷,施暴者可能要面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施暴者是陶子玉的前男友和小三。

或者說整個事件,都是她自找的。

陶子玉和許實華談了7年戀愛,從25歲談到32歲,一直沒結婚。陶子玉的家境比許實華好得多,許實華知道自己有點夠不著,於是急切地想發財,辭職下海折騰各種生意,但七年來做什麼都不成。時間一長,這個男人如同雞肋,把陶子玉的年紀也拖大了,高不成低不就,只好跟許實華耗著。結婚吧,不甘心,不結婚吧,這要耗到猴年馬月?

陶子玉家人苦惱,她自個兒也苦惱。幾次分手,他一來求,正好求在她無聊的時候,畢竟還是有感情在,就心軟又複合,複合後嫌棄之心捲土重來,再分手……一次又一次,陶子玉都瞧不起自己。她隱隱希望發生一件大事,挑戰她底線,再也不心軟,徹底解放。

這兩年陶子玉跟人合夥承包了一塊地,種果嶺草,供給高爾夫球場地,生意做得不錯。許實華想來跟她幹,陶子玉不同意。首先他不擅長做生意,其次他又愛面子,情侶倆一起做事,到底聽誰的?若是槓起來,不是叫外人看笑話嗎?許實華為此生了很長時間氣,他自己有個小門臉做建材生意,代理了幾款衛浴潔具,這兩年客戶都會在淘寶上比價,生意越來越不好做。

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劈腿的吧。小三兒是他新招的店員,年齡比他小,但是離異有娃。在中國的婚姻市場上,離異女不太佔優勢,所以她把自己放得很低,許實華頭一次享受到被人高看一眼,他被壓抑太久的“自我”一下子拔高到天上。而且這女人懂男人,會照顧家也肯吃苦,裡裡外外一把好手。許實華本來只是貪個有人暖被窩,混著混著,動了些真感情。

許實華猶豫著要不要跟陶子玉坦白,新歡卻看不下去了,見他掙扎來掙扎去掙扎不出個主意,乾脆親自上陣,主動發了條簡訊給陶子玉:“我是許實華的女朋友,他說他已經受夠你的趾高氣昂了,請你自重,以後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陶子玉收到簡訊一臉懵逼。什麼?這麼多年的夢想實現了?他終於劈腿了?不過等等,自己的男人被人搶了,小三兒還罵自己不自重?!

她立刻打電話跟許實華對質。許實華結結巴巴地承認了,承認之後是長久的沉默。許實華心底隱隱希望她能傷心、失態,至少證明她愛過。但陶子玉聽出來的意思是——我就出軌了,你看著辦吧。她惱羞成怒,好,你不但沒有痛哭流涕承認錯誤,還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你很香是吧,這回就算你全身鑲鑽,姐也不要了!

“你牛逼。”陶子玉嚥了一口口水:“祝你們天長地久。”

被劈腿受打擊的不是感情,是自尊——原來我也就那回事兒,沒自個兒想象的那麼公主。這滋味兒很不好受。陶子玉低迷了一段時間,決心重整旗鼓。

不料第二個月忽然發現懷孕。

陶子玉又惱又恨,她才不願意自己去悄悄打掉,怎麼著也得許實華來出錢善後吧?

陶子玉打電話過去,強勢地說:“雖然已經分手,但你做下的孽,你得負責。”

她也是想側面讓那三兒知道,許實華在勾搭她的時候,還時不時跟她上床呢。渣男一個。

她跟許實華在醫院碰頭了。許實華表現得挺老實,話不多,拎包,掛號,在科室外等,在B超室外等,交錢,等排號……B超出來後,許實華看著那個小豆芽,嘆了口氣。

他沒有一句挽留,他只是嘆了口氣。

術後醒來時,陶子玉已經在休息室的床上,褲子被穿好,屁股下面有一塊姨媽巾。

“誰給我墊的?”

“我。”許實華說:“護士讓我下去買的。”

陶子玉五味雜陳。

“肚子疼嗎?”許實華心疼地問。

“還好。”陶子玉咬著牙說。

“我給你買了些營養品,等會兒放到你車上。這些天別那麼累了,注意休息。”

點滴掛得陶子玉很冷。她開始發抖。許實華叫護士又拿了床被子過來,嚴嚴實實把她包好,然後緊緊抱著她。

陶子玉感到心酸,想罵他,又沒有力氣說話。

許實華開始說他跟離異女的故事。剛開始還有點愧疚之意,說是自己不應該。可說著說著他就入戲了,越說越不是正味兒。他形容那女人:“她很厲害的,生孩子時老公跟別人鬼混,她一個人去醫院把孩子生下來,一般女人能做到嗎。”

陶子玉剛剛略暖的心被一瓢水澆涼。她這叫厲害?生孩子這種事關重大的事兒,為了爭口氣非要獨自抗?但這種狗血的情節卻讓許實華同情加敬佩,可見他真的動了感情。而且自己今天墮胎都非要叫他來,會不會相形之下讓他覺得更嬌氣?或許他並未所指,但他每一句都讓她往最壞處想。

絕對不可能複合了,這注定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而且陶子玉悲傷地發現,她並沒有自己表現得那樣清高,真正的清高遇到這種事是會自己來做手術的,還叫他來幹什麼?她帶著女性的脆弱,裹男性堅強的外殼,終是被傷得五臟痙攣還叫不出痛來。

那幾個小時裡,許實華把陶子玉照顧得很好。剛開始是戴罪的姿態,在發現她的平靜後,他就有了朋友的姿態。陶子玉在他以朋友的口吻訴說完他們的故事後,開始對他格外客氣。拔針時他幫她摁著紗布,她禮貌地說謝謝。他幫她拿包,她說不用。她兩腿發軟,但是她強硬地站起來,不要他扶。“沒事兒”她笑著說。這種客氣是徹底死心,許實華誤解成了冰釋前嫌。

告別時兩個人都是微笑的,許實華是真的如釋重負,陶子玉的笑,是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一個月後,陶子玉接到許實華的電話。

“你最近還好嗎?”

“好哇。”

“身體怎麼樣。”

“很好哇。”

“生意呢。”

“特別好哇。”

許實華沒聽出她的輕漫,還以為她在跟他耍活潑。他說:“好就好,我一直很擔心你……嗯,我們想把店子盤出去,跟朋友合夥搞個裝修公司,還差點錢。”

原來是借錢來了。

“差多少?”陶子玉冷笑著問。

“你能給多少……20到50萬都行。”

陶子玉特別想譏笑他,她忍住了。

“你知道我從來不借錢給別人的,借錢會得罪人,我只給。你缺錢,我可以給你。”

“不不不……我真的是借……”

陶子玉打斷他:“我只給不借,但是給錢有個條件,當初你女朋友在簡訊裡罵我,今天晚上你把她拎過來,你倆在我門口跪一夜,我白送給你20萬。”

許實華沉默了。

“怎麼了?心疼她?”

許實華說:“那就以後再說吧。”

他掛了電話。

陶子玉心想,倒是看看你倆骨頭有多硬。如果他不是情急,不會借錢借到她這裡來,二十萬不是小數字,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他又打電話過來,肯定是跟女友商量過,他一咬牙說:“陶子玉,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你可說話算話?”

“二十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肯來跪,我就給。”

“好,我今晚就過來。”

晚上許實華還真帶著女朋友來了。陶子玉開的門,倆人二話不說,齊齊在腳墊子上跪下。

不光陶子玉心裡一驚,把她爸媽也嚇一跳:“怎麼了這是?”

陶子玉趕緊把門關上,由他倆在外面跪著。

“媽你甭管。”

“跪你幹嘛,又沒死人,多不吉利。”

“哎呀他們愛跪就讓他們跪吧。”

“多大的事兒呀非要下跪?”

陶子玉沒轍,只好說了。

父母說:“要幫人家就幫,不幫就算了,整這一出幹什麼?他們跪這一夜,你真拿20萬給他們?錢不是你辛苦賺的?這一跪,他們也不理虧了,你倒是白白辛苦一兩個月的錢譁一下拿給人家,這樣氣就出了?傻不傻啊,快叫他們起來!”

陶子玉跑到貓眼兒去看,他倆還跪著呢。

父母說得也是,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找回理直氣壯。罪人還是罪人,罪人不配得到她履行諾言。

一個惡毒的念頭產生了,或者她說的時候就沒當過真:且讓他們跪著吧,明天早上,她耍賴就是了。

半夜陶子玉再去看,倆人還跪著呢,不過不是直跪,是坐在自己後腳跟上。女的靠在許實華肩膀上打盹。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可是,多麼有慷慨就義感啊,多麼有同舟共濟感啊,多麼偉大的姦情啊。想想吧,明天當他們得知受到愚弄,該是什麼樣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陶子玉去開門,許實華摟著那女人,已經顧不得她怎麼想、怎麼看了。他在她面前什麼都沒有了,包括最後的感情和尊嚴。他眼睛血紅,只問一句:“錢呢?”

“沒得。”

“拿錢來!”

“說了沒得!你們跪跪我怎麼了,不是應該的嗎?”她在氣勢上並沒打算輸給他,厲聲討伐完,馬上準備關上門。

許實華一把將門抵住了,他抓住她的手腕:“我他媽問你錢呢!?”

陶子玉仍然梗著脖仰著臉:“憑什麼給你錢?你們一對姦夫淫婦,有什麼臉找我要錢?跪我,只是把你們對不起我的給我還上了……”

“你拿我們當猴耍,我們沒錢,也不至於被你這麼侮辱。”那女的說完,軟綿綿地倒到地上,也不知這暈倒是真是假,只見許實華著急去抱她,又是掐人中又是親額頭,女人終於緩過勁兒來,指著陶子玉:“你你你你”半天說不出話。

“你什麼你,破鞋一個。”陶子玉說。

話沒有說完,誰也沒看清門是怎麼被推開的,許實華忽然一掌將她推倒在地。陶子玉只覺得自己在他腳下一曲一張,一會兒是條蟲,一會兒是個球。她的身體內部有什麼給踢碎了似的,血大股地從她嘴裡湧出來。

父母在尖叫中報了警。許實華平展如蠟像的臉上毫無動容。那一刻她才知道他也恨透了她,恨透了那七年的感情,恨透了壓迫和歧視。他也恨自己無能,無能了七年,到今天還無能地來找她討飯。這是一個極好的出口,所有隱藏的不滿全部爆發。

陶子玉被送到醫院,撿回一條命來。但手術後是真痛,喝水痛,咳嗽痛,動一動手指都痛。她看著自己胳膊上的紫色的淤血慢慢變成青黃,曾白皙的身體像出窯陶器燒出了意外的窯變。原本再平凡不過的一段感情,怎麼變成這樣了呢。說出全貌來,沒有一個叫人同情。

手術第三天,許實華的母親來看她,她說:“女人吶,就是一輩子愛說謊,你心裡難過,你恨他,怎麼不明著吵出來?你拿著架子,我兒子又是榆木腦袋,以為你條件好,根本不在乎他,還失落了一陣兒。你要是明著罵出來,罵他不對,罵他辜負了你,罵他不是東西,哪有這事兒啊。你跟警察說說好話,能少判就少判一點吧,他要是進了監獄,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後面的話讓陶子玉犯惡心,前面的話她倒是聽進去了。是啊,驕傲是靠裝出來的嗎,仇恨是靠戲弄解決的嗎?她為什麼不告訴他,他的出軌對她的自尊和自信是粉碎性打擊?說出來並不低人一等,說明白了才是真正的告別。她對自己、對感情從未誠懇,而是任傷口藏在虛假的清高裡,獨自發酵。

最後潰爛侵染全域性,催生所有的惡,各領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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