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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打掃衛生,在窗臺上我又看見了那個陶罐。每次看見它,我就會想起我的母親。

我保管這個陶罐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它是我母親留下的遺物。

  這隻陶罐大約是母親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買的,至今有四十多年了。那時候,不管城頭鄉下,家家戶戶都生活困難,各種物資都缺乏。特別是到了下半年,蔬菜也少了,所以各家各戶都要做一些如醃蘿蔔大頭菜之類的鹹菜。母親買這隻陶罐主要是用來貯存大頭菜的。

這罐子肚大頸長口小是有講究的,外面本地叫撲罐。菜裝進去後,在小頸口處墊上筍殼,卡上竹籤,菜就不會倒出來。把罐子倒扣在裝了水的碗中,這就叫撲。這樣一撲,空氣就被隔絕了進不去罐子裡,裡面的菜就可以保持較長時間不變質。在沒有冰箱的年代,要使菜保持久一點不變質,這樣做是必須的。

  我從1976年上山下鄉離開家以後,就沒注意到過這隻罐子。大約是90年代中期,我已經成家多年,並開始自己開火做飯。一天我回去看母親,臨走時她說:你帶點我做的新鮮胡豆醬回去吃,我已經跟你裝好了。我一看裝胡豆醬的傢伙,意料不到竟是這個二十多年前的老陶罐。裡面裝的胡豆醬色澤鮮亮,香氣撲鼻。母親說店鋪裡買的胡豆醬不好吃,今年就自己動手做了。

在我的記憶中,這是我母親第一次做胡豆醬。也可能是她第一次學做,但確實做得很好吃。拿回家後,我們都很喜歡吃母親做的這個胡豆醬。從此開始大概有4,5年時間,每到做醬的季節,母親就喊我們把罐子拿回去裝新做好的胡豆醬。

  我的母親很能幹。她是個縫紉工人,工作上她是把好手,日常生活事務也樣樣會做且做得好。特別是她做的家鄉小吃紅橋豬兒粑堪稱一絕。過年時節,每有親人朋友來,她必親自炒包心,和磕粉,一手一腳做好紅橋豬兒粑款待來客。

當她把樣式獨特,皮薄餡多,近乎透明,甜鹹合口的豬兒粑端上餐桌,親友們無不讚嘆豬兒粑的精美。對初次品嚐的客人,母親還要教他們怎樣讓粑粑不沾筷子不沾碗,完整地吃到嘴裡。吃過母親做的紅橋豬兒粑的人,那美感,那滋味從此就留在心裡了。

  我的父母都是工人,父親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外地住站出差。我家經濟條件一直都不好,我們幾個孩子小時候從吃的到穿的,都是母親一個人在打理,為這個家她操碎了心。退休時,我們四兄妹的孩子相繼出生,她老人家盡其所能都幫我們照看過,母親真的是辛苦了一輩子!

90年代末,我家的老屋遇上了拆遷,母親經歷了從老家搬到妹妹家過渡,再搬進南岸新居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母親因生病,身體也逐漸衰弱,她因此也停止了做胡豆醬。我們吃完了母親最後一次做的胡豆醬,陶罐自然就留下來放到了某個角落裡。

  2000年初,我家也從老城區搬到南岸居住。搬家的時候,這陶罐一露面,我馬上就想起了我的母親,同時腦海中蹦出"睹物思人"四個字,感覺古人的觀察和總結太生動準確了。再看看這個陶罐的樣子,有點偏大而且粗陋,罐口還明顯不平整,實用器物與擺設瓷器的外形簡直天差地別。還要不要它呢?

我家的新房子經過了裝修,各種用品一應俱全,顯然這陶罐已派不上用場,放進去也許還會顯得不協調。我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決定把它隨身帶走。

我想,這個陶罐,母親用了20年,最後又裝滿她對我的愛留給了我,它承載過母親和我在物質上,精神上的聯絡,它是一個值得我珍視的紀念品。我想只要能找個地方把它放起來就行了。

搬到新家後,我在飯廳窗臺上為陶罐找到了一個安放位置。這一放,就放了20年。

  2003年7月14日,80高齡的母親離開了我們。老人家清貧一生,沒有給我們留下什麼遺產或傳家寶。她在離去前不久,給四個孫輩每人贈送了一隻金戒指做紀念,留給我們幾兄妹的就只有幾十年共同生活中與母親相濡以沫的珍貴記憶了!

母親走後,我們全家人都很懷念她!我常想能在夢中見見她也好,可是老人家很少來入夢。幾年以後的一個晚上,我夢見了母親。可是夢中的母親面目不真,和我說了啥話醒來也記不得了,令人倍加傷感⋯⋯

第二天早上我寫了幾句打油詩抒發感慨:

昨夜慈母來入夢,

依稀面目隱真容,

孃親別去泉臺後,

地厚天高隔九重。

  時間的流逝,會沖走我們對很多人和事的記憶,但是對自己母親的記憶永遠也不會褪色!我特別慶幸自己當年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保留下這隻陶罐!

這麼多年來,除了每年的清明節和母親的生辰忌日,我們會祭祀母親以外,每次只要走到窗前看到這個陶罐,我就好像又看見了母親。我就會想起母親善良能幹,勤勞儉樸,敬老愛幼,含辛茹苦的一生;想起母親對我的關心,愛護,希望,期待;想起她幫助,支援我學習,工作,生活的點點滴滴⋯⋯

母親,我把對你的愛,對你的思念,感恩和所有的回憶都裝進你的陶罐裡了,你在天上能看見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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