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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01

我總是莫名地想起遠方的亮子。

亮子說,這是我想念我們曾經的那段時光了。

那是段讓人絕望又充滿希望,無助中又夾雜著衝動的青春時光。

那時的理想就像三月的太陽,照在我們出生並且長大的那個縣城的大地上,而我們就像是石頭下壓著的小草…

亮子是我大學前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一個朋友,同學。按順序來講,我先是和亮子高中成為同學,然後變成好朋友。而把“朋友”關係放在前面,是因為我的印象中,我們幾乎沒怎麼坐在教室裡正兒八經的一起上過課。更多的是在外地一起生活、學畫;更多的是在一起抽菸,喝酒,聊女人;更多時候是吃飯的時候,商量著宰誰一頓。

亮子家在北城,是個老城,我家在南城,是個新城。我們兩家離得有四、五公里水泥路的距離,也可能更遠些,不確定。中間隔著一條縣城最大的河流,叫修河。一座現代化鋼架橋在河中心將南北城連線。

在我兒時的時候,河上還是浮橋:十幾個船形的水泥橋墩漂浮在水面,上面鋪著鋼板,人和車從上面走過。遇到有輪船經過,船形橋墩可以臨時分開,讓出一個豁口讓船隻過去。而路過的行人和車輛就停住等待。

每當這個時候,現場就像某個橋樑工程施工作業一般:鋪在橋上的鋼板被吊起,整座橋都抖動著,發出巨大的聲響。河流聲、汽車喇叭聲、輪船馬達聲、人聲嘈雜。

大人們這時就一手扶著橋上欄杆,一手抓緊小孩的手。那時的河深水流急,路過的船隻頻繁。每一年似乎都能聽到淹死人的事情。我兒時對這個地方還是有點害怕的,大人們也是常叮囑不要隨便到河邊玩。我當時很好奇,水泥做的橋墩怎麼能浮在水面。以為不管什麼材料,只要做成船的形狀就能浮在水面,這個幼稚的想法一直藏在我的心裡直到小學畢業。

許多年過去,隨著縣城的經濟發展,浮橋被拆了。河裡的水流感覺不那麼急了,河床似乎也不是很深了,有些淺的地方還露出陸地來。我有個家住在河邊的初中同學,家裡挖了一輩子河沙,到後來因為挖不到沙,一家人都出去打工了。

有人曾說,這個地方的經濟起不來,跟這河名字有關,不夠吉利不夠好,總是“修”,被束縛了。說什麼應該叫“昌河”、“達河”之類的才好。河堤附近的一些髮廊,一到夜晚可以說挺“娼盛”,但周邊的老百姓住的那些矮平房卻怎麼也沒有繁榮的跡象。

這條河每隔幾年就會“發達”一次,洪水都危及到亮子他們家,還麻煩成百上千的解放軍同志抗洪。所以我覺得,重要的不在於這河叫什麼名,而在於那些官老爺能做些什麼實事。搞不好經濟不能怪名字,拉不出屎不能怪茅坑。

亮子家離這條河不遠。

河兩岸是大麻石和紅磚砌的河堤。河堤很長,沿著河堤一路有兩三個公共廁所。亮子大號的時候總是會到這個離他家相對遠的廁所去。

其實亮子家的樓下有個公共廁所,但時間久了,周圍居民使用的多了,廁所裡是又髒又臭。裡面的木質結構大部分都腐爛,屋頂上的磚瓦也都毀壞得很厲害。就差一個震動,一陣大風就能讓房子倒了似的。

廁所儼然已經是一座臭氣熏天的屎山,人民“當天”排出的屎覆蓋在“昨天”的屎上,這就是“史”,這就是亮子他們家那一片居民的歷史,生活歷史。

亮子只有在時間來不及的情況下才會到樓下這個破爛的公共廁所裡去:沒有隔斷的一個個的坑彷彿等待著領導檢閱似的排列在那,深不可測。要是上廁所的人口袋裡的東西不小心掉進洞裡,那也只能“望洞興嘆”了。

過去是有人不小心把錢包等重要東西掉進廁所,掉進去的東西的重要性讓人顧不得大糞的惡臭,而掏上來。這樣的廁所裡的石頭那準保是又臭又硬。進去後,都是要掂著腳小心翼翼地往裡走,像躲地雷。躲閃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個坑蹲下,卻要高抬屁股,彷彿下面堆積的屎山尖會觸到屁股似的。下雨的時候,還要抬頭看看頭上的屋頂是否是漏的。

如果站在高處向亮子家的生活區望去,就看到幾棟老樓,和一些破舊民房圍繞著這個公共廁所。似乎當初所有的建築,民房是以這個廁所為“中心”而建造的一個大居民區。承載著周圍人民群眾多年的屎的建築,無疑是“累”的、髒的。累得“中心”已經不堪屎尿之重,搖搖欲墜,髒的“中心”裡面的臭氣在五里外都能聞到。相比之下,河堤上的廁所再髒,那也比“中心”乾淨多了。因為是在河堤上,只是路過的行人使用的多,而路上的行人再多,也是沒有亮子他們生活區的居民多的。

所以只要是不急,亮子都會去河堤上的那個小公共廁所,無外乎是多走幾步路。

河堤上的“小廁所”比“中心”乾淨是一方面,其實還有一方面:那就是亮子會趁上廁所的時候,揹著他媽抽根香菸。

在學生不像學生,工作沒有工作的那段時期,一根菸是很寶貴的,抽根菸是要經過考慮的;由於沒有參加工作,經濟上的不獨立,煙的來歷是要打問號的。而亮子又不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在校乖學生,在畫畫的時候又養成抽菸的習慣。這種矛盾讓本來不是很懼怕母親的亮子,也只能這麼過著偷偷跑到廁所抽根菸的日子。

廁所裡本身很臭,卻要在裡面抽菸,成為亮子最放鬆的地方,這讓亮子很無奈,可也沒辦法。按恰噶的話說,“都是他媽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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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這是一篇很奇怪的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