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剛把奶奶接過來,她就說了好幾次在我們家住的最舒心。
爺爺去年走了之後,奶奶便在四個孩子家裡輾轉。奶奶也快到仗朝之年,拖著一個不大卻裝滿了衣物的行李箱和一個裝著各種藥物的袋子,每兩個月就搬家一次。
我從小被爺爺奶奶帶大,與他們感情深厚。我曾想說:“不然奶奶就留在我們家吧。”但是這句話只能憋在胸口。
子輩中,爸爸是老么,性子軟;縱然我脾氣倔強,在孫輩中,我仍然佔不上位子。
關於奶奶的所有決定,都並非一家所能做主。但如果奶奶同意我的想法,又會引起家庭不和。
小時候我一直很慶幸,能有這麼多親戚。長大後我不明白,為什麼爸爸的親兄弟姐妹還會如此利益至上。而現在,我討厭那些所謂的親戚。
藉著血緣,攫取可以攫取的利益。仗著年長,佔著弟弟妹妹便宜。只動唇舌就能輕易得到想要的東西、達到目的卻又抱怨自己多麼不易。面對這種自私、自利的親戚,身為小輩的我只能笑臉相迎。我討厭這種虛偽,但也只能如此虛偽。
奶奶和我睡一個床,但我睡在床頭,奶奶歇在床尾。床足夠大,但奶奶堅持不與我睡在一頭。
奶奶說:“這像什麼話!跟老人睡一頭多不吉利。”
我不知道有何不吉利,明明幼時就是如此。但我終究拗不過奶奶。
奶奶還問我,聽說老人身上有臭味,她身上有沒有。貌似平淡,實則語後盡是辛酸。
我說:“沒有,一點都沒有。”
奶奶雖年長,但身子骨還算硬朗。可儘管如此,老人該有的毛病她也多多少少有一些。
奶奶怕冷,前些日子降溫,我說開空調吧。但被奶奶駁回:“又沒零下,開什麼空調!”但夜裡起身上廁所時我才發現,奶奶戴著帽子入睡,被子上壓著她的厚棉襖。
那之後的夜晚,我總會早早開啟空調,讓屋子裡暖和。奶奶說:“在他們家都不讓開的,我不好意思。”
我以為為人子女,為父母盡孝乃本分之事,哪怕關心不周也應讓父母日子過得舒適。
但我無法理解叔伯們的做法,奶奶甘心為他們做家務,他們卻指責奶奶做的不好,另一邊又心安理得地收著奶奶的錢。他們讓奶奶心裡充滿負擔。
奶奶覺得她是累贅,曾提議去養老院。我只說一句:“不可能。”
奶奶一直保留著爺爺生前的手機,雖然不用,也經常充電。奶奶曾在夜裡悄悄抹眼淚,而我只能靜靜聽著奶奶壓抑地嘆息。
所謂親戚,我並不喜歡。血緣讓彼此之間聯絡,但時間與距離讓彼此生疏。我儘可能避免與他們交流,因為我尚且無法隱瞞自己的情緒,害怕暴露對他們的反感而讓我的父母為此背鍋。
顯示:**(我的大伯母)
睡意全無,我打開了遊戲。聽著奶奶和大伯母的對話,我怒火中燒。明知奶奶午休的習慣,電話接二連三打來竟不為別的,只為了拼夕夕的一次助力!電話接通連聲問候都沒有,直接就教奶奶操作。
奶奶本就不熟悉智慧手機更別說一個不常用的軟體。大伯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說,但奶奶仍然沒有頭緒。後來聽見大伯母說我的名字,想要讓我來,但我斬釘截鐵地回答:“沒用過,我不會。”
我這些所謂的親戚,也不過這般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我討厭這種虛偽,也討厭這種所謂親戚。曾經也聽朋友吐槽過自己的家人,我只感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只有我認定的陌生人,哪怕沒有血緣關係也是我的家人。而其他人縱使與我有血緣關係,我厭惡著,他們也不過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