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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進晚餐,我媽把中午蒸的白薯剝皮、掰開,放進粥裡,說,“我們小時候就這樣吃。粥也涼了,白薯也熱了。你大舅跟你姥說的一句話,我這輩子也忘不了,‘媽咱們啥時候能不吃白薯了?’ ”

我一聽又到了痛說革命家史時間,趕緊叉開話題:“那時候,你們就住在我小時候我姥住的那個平房嗎?”“不是。那時你姥爺是進城農民工,我們一家子租房。小爽的姥爺說他隔壁有套房賣,問你姥爺買不買,你姥爺說沒錢。過了一禮拜,小爽姥爺拿了800塊錢,替你姥爺把房買了。你姥爺還了好幾年,才把錢還清。要不兩家能好兩代人?”

我媽繼續說,“再往前兩家就好。我出生不久,小爽姥姥重病,要把兩三歲的小爽媽給你姥姥。你姥姥跟人家保證,對小爽媽一定比對我還好。後來小爽姥姥又緩過來,活到七十多歲。小爽媽我倆從小一起玩,她愛吃你姥做的飯,小爽姥姥做了飯,盛一碗偷偷送到咱們家,你姥再給小爽媽端回去,她就好好吃。”

我家有很多不是親戚的親戚。容我度過童年很多個假期的姨姥姥,長大之後我才知道不是我親姨姥。兩位姥姥本不相識,四十多歲時去工廠找工作。得知姨姥家有四個孩子要養,有三個孩子的姥姥把工作機會讓給了她,從此兩人姐妹相稱。姨姥家在我媽工廠門口,很多個寒暑假我都被我媽送到姨姥家“上班”,有時晚上也不接我。夏天姨姥爺把我放在腳踏車大梁上,馱著我去趕集。買回來的葡萄,我吃完把籽埋在院子裡,真的長出了葡萄。但我長大後一直認為是姨姥爺為了哄我高興,栽的葡萄秧。

五十多年前人與人的深厚情誼,在今天看來如天方夜譚。80後、90後在21世紀很難再建立起替人買房、幫人帶娃、工作機會拱手讓人的階級感情,更可悲的是,祖輩父輩的世交也沒能傳承下去,我和小爽姐、姨姥家的甜甜妹,未見已十多年。那些沒有血緣的親情,永遠留在了餐桌的話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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