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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真蠢!”那天,身在異地的我恍然大悟。“人總是後知後覺的”這句話一點不錯。只是這次的“後知後覺”或許久了點,長達十七年我才真正明白了所謂的“父愛如山,沉默無言”。如果沒有母親告訴我,在我走進校園的那一刻,父親一直緊追不捨的目光和隱忍的淚花都蘊含著身為人父對女兒獨自在外求學的留戀與擔心,或許我的“後知後覺”還要愚蠢的延續下去……

“父愛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覺到了那就不是父愛了”,正如作家冰心所言。從兒時起,和母親的關係總是要比和父親更親近一些,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父親的關係又好似變得更加生疏了。但不得不提的是,父親給了我最美好的童年回憶。小時候住在鄉下,那時的科技不及如今的發達,獲得快樂的途徑更多的來自大自然,在一年四時的更迭中,父親總是能給我帶來不同的樂趣。春天,父親帶我爬上房頂摘下一串一串碧綠色的小珠子,在天氣晴朗的日子裡帶我去田地裡放風箏;夏天,帶我一起把地裡摘來的瓜泡在涼透了的水裡,等著夜幕降臨,在院子裡的老槐樹下一邊啃著瓜一邊看星星。秋天,和父親一起去地裡刨花生、去叔叔的果園裡摘果子、去油菜地裡拍照;冬天,自然是和父親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了……

細細想來,父親雖然不曾對我說過多麼煽情的話,卻給了我最長久耐心的陪伴。每次出差,他都會給我帶禮物,或是漂亮的衣服,或是我喜歡的芭比娃娃。無論是什麼物件,送給我的一定是精挑細選,在他看來最好的,而給自己買的時候卻是遵循“能用就好”的原則。在上小學時,每到週末,爸爸只要有空都會帶上我和媽媽去保定玩,只要我想去哪,爸爸都會二話不說帶我去。兒時,幾乎我的每一個願望他都能滿足。或許是我太粗心大意,總是把父親想的太嚴厲,和常常選擇性忘記不善言辭的他對我的愛永遠是用行動去表達。確實,從小到大,相較於媽媽,爸爸對我的要求更加嚴格。他會因為我無法長久堅持下來的興趣愛好而批評我半途而廢,會因為我的脆弱愛哭而感到心煩,也會因為我有時的成績不理想而指責我。那時的我多愚蠢啊,竟不理解“父愛是良言,讓我們作出正確的判斷”這句箴言……

和父親矛盾最激烈的時候大抵是在初中的時候,那時的我也是夠蠢的。對於人生前途一片迷茫、沒有絲毫的人生規劃,認為生命的意義就在於享受。父親也因此多次批評我的不足,然而這對於叛逆期的我,不僅沒有起到一點讓我重新振作上進的作用,還加劇了我和父親之間的矛盾。事情的轉變發生在一次考試後,又沒有取得理想成績反而比上一次倒退了許多,成績出來後班主任找我單獨談話,我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回家之後,本以為會遭到父親的批評,發現父親出門應酬了,緊提著的心才暫時放了下來。到了深夜,父親回來了,聽著逐漸貼近的腳步聲,我心想又免不了一頓責罵,然而沒想到的是父親只是在我背後站著,看著我在燈光下溫習功課,過了好久,說:“沒關係,只是一次考試,考不好沒什麼大不了的,爸爸相信你,你有我的基因,學習考試什麼的一定沒問題,認真學習就行了。”語氣不似以往的暴躁,或是酒後吐真言吧,異常的耐心與溫和。那一刻,父女僵持的關係悄無聲息的慢慢融解了,終於體會到了父親的良苦用心。

“父愛,如大海般深沉而寬廣”,現在想來,那些年少輕狂的瀟灑只不過是倚仗著父親所給予我的優勢罷了。就像初中時的我對於中考沒有絲毫的擔心,因為我知道,父親會為我安排好一切。直到離家求學之後,才漸漸明白原來人生從來不舒坦,自己的那些舒適全來自於父親為自己的遮風避雨。就像瓊瑤在《原創》中所說,“父愛同母愛一樣無私,他不求回報;父愛是一種默默無聞,寓於無形之中的一種感情,只有用心的人才能體會。”從高中起便在外地讀書,從離家那一刻起便漸漸理解了父親的良苦用心。高中時因為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同父親之間的交流變得少了許多,我們的關係不似兒時的親密,也不似叛逆期的爭吵不休,更多的是沉默無言。給我印象深刻的是,高考前的幾天,我因為淋雨得了重感冒,在打電話的時候,父親一直安慰我,告訴我不要緊張,正常發揮就好。本來我覺得路途遠沒有讓他來考場外等著我,到那天他還是帶著媽媽和弟弟來了,在擁擠的人流中我看到了汗流浹背的父親。一如往常的不善言辭,卻給了我極大的寬慰和力量。

我一直以為父親不及母親愛我,但是這個想法如今看來大錯特錯,因為父親所付出愛從未比母親少過,只不過他的方式不同於母親的無微不至、顯而易見。他總是在我背後給予一切支援與保護。當我上了大學,真正離家遙遠的時候。媽媽告訴我那天晚上父親給我填完志願又後悔了,擔心我一個人離家那麼遠能不能適應、會不會想家……,父親徹夜難眠。在送我進校門的時候,或許是那天陽光格外燿眼,我第一次看清了一向沉穩的父親,眼眶中隱忍的淚花,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衝我揮手告別。我突然明白十幾年來,父愛從未缺席,也從未減少半分。有的只是自己對於父親的不理解,“真的,我真蠢!”……

米南曾說,“沒有哪一個人真正瞭解自己的父親,但是,我們大家都有某種推測或某種信任。”,然而我卻“蠢”得夠可以,總是低估父愛的分量,總是沒有予以父親應有的信任。他的深沉與默默無聞是我對父愛最大的誤解。父愛是一部震撼心靈的鉅作,讀懂了它,你也就讀懂了整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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