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作為一個事業心極重的女性,結婚前,我就跟老公說:
如果一定要在家庭和事業之間做選擇,我選擇後者!
可是,最近發生了許多事,讓我的選擇好像沒那麼堅定了。
02
我今年32歲,從小到大,都是爭強好勝、積極上進的女孩。
當年從一所985院校畢業後,我進入體制內。
初入職場,我從不惜力偷懶,領導交代的任務,總是盡善盡美的完成。
同事要求幫忙,也是有求必應。
工作這些年,我幾乎沒因個人私事請過假。
03
2015年,我結婚了,老公梁毅在一家國企上班。
一年後,女兒小弋出生。
產假結束後,我媽來幫忙帶孩子,讓我全無後顧之憂。
重回職場的我幹勁十足。
人在江湖,除了踏實能幹,當然也必須長袖善舞。
好在,這麼多年,主任一直視我如心腹。
但是返崗後的一段時間,我發現主任對我的態度有變。
從前小範圍聚會,她一定會第一個通知我,然後再讓我通知其他人。
但我回歸後,先後有兩次聚會,我都不在名單內。
我敏銳地覺察到自己好像被孤立了,於是,特意請職場好閨蜜劉倩吃飯,向她打探。
劉倩大我三歲,當初她結婚生娃時,我在工作、生活上沒少幫忙。
但整頓飯劉倩都在跟我熱談育兒心得、身材管理。
我委婉地向她打聽單位近況,她漫不經心地說:“還能有什麼事?還不是老樣子。”
我乾脆問她,為啥這幾次小圈子聚會,主任都沒叫我?
劉倩說:“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當然知道你現在孩子小,負擔重,她一向袒護你,還不是為你著想。”
說實話,我當時真信了,心裡一陣感動。
04
但接下來的日子,我明顯感覺到主任對我的客氣疏遠。
最終,還是另一個同事一語點醒夢中人。
然後,就三緘其口。
我百般追問,他才吐露真相:“咱們主任離婚了,兒子判給了前夫。”
我迅速明白過來。
但自從我回來後,再沒人提這個話題。
只有我傻傻地提了兩次買菜做飯的事,順道說了夜裡起床衝奶粉都是我們家梁毅的活,而且,每次說完,都無人接茬。
原來如此。
05
職場沒有真正的友誼,事實果真如此。
與此同時,我也在默默修復和主任的關係。
首先是,依然像從前那樣任勞任怨,有活大包大攬,其次是,投其所好地“出賣”內心。
在她面前除了談工作,也會有意無意抱怨對婚姻的不滿,對一地雞毛家庭生活的失望。
一個月後,我又重新回到主任的小圈子。
06
主任離婚後,特別喜歡叫上我們幾個跟她一起應酬。
每次應酬,十點回家都算早的。
對此,梁毅和我媽頗有微辭。
但職場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別說梁毅的收入還不足以支撐起全家,就算能,我也不是甘願退守相夫教子的人。
好在,家人都知道我這樣的性格,也算支援我的工作。
工作第五年,我升職了,並且被提調到人事處。
新的崗位,新的業務和人際關係,相當於一切重頭再來。
我像初入職場那樣,不熟悉的業務加班加點,甚至拿到家裡完成。
面對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跟所有同事都友好,最重要的是跟頂頭上司搞好關係。
那些年,我做過無數先人後己的事情。
在週末出差和陪女兒之間,我選擇出差;在女兒生病和部門老總生病之間,我選擇去照顧老總;連續多年,我都自告奮勇地選擇除夕值班……
雖然心裡也有委屈和厭煩,但想到自己未來的大好前程,就心下釋然了。
07
凡事都是幾分耕耘,幾分收穫。
在事業上,我的確還算順風順水,成為單位裡的新秀。
而在家裡,在女兒心中,爸爸排名第一,姥姥排名第二,小姑和小姑父排第三,我是最後。
對此,我並不介意。
我就是要身體力行給女兒示範一種大女主的人生,就算她現在不能理解,但總有一天,她會認同媽媽的選擇,併成為像媽媽這樣的人。
08
2018年,單位人事大調整。
一直對我關照有加的老總調走了,新來了一個女老總,姓吳。
這對於我來說,無疑又是一場重頭再來。
雖然感覺心好累,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從容面對。
有一次,辦公室一個女孩過生日,那天,快遞小哥足足來了五趟,送了五束鮮花,整層辦公樓都聞得到花香。
單位同事紛至沓來欣賞這一盛況。
然後,吳總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在接連打了三個噴嚏後,她特意開會,含沙射影地把那個女孩一頓批評。
大意就是,職場不是秀場,把生日鮮花送到單位,說輕了是虛榮,說重了就是干擾工作秩序。
而這僅僅只是開頭。
我們眼見吳總在後來的工作中,給那女孩使絆子,有人不止一次見女孩躲在衛生間裡哭。
09
吳總這一招很管用。
慢慢地,大家都學會了察言觀色,整個部門裡,大家使用吳總的語言系統,穿衣風格,做事方式。
吳總喜歡打羽毛球,沒事就會組織大家打比賽,為了投其所好,我利用週末時間請教練學打球。
我們的關係,越走越近。
不僅工作上,生活裡的接觸也越發頻繁。
一起打球,一起汗蒸,一起逛街……
工作上的交際佔據了我大部分業餘時間,但身為職場女性,熊掌和魚翅不可兼得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10
對於我的忙碌,梁毅的抱怨越來越多。
曾經有好幾次,我在家裡跟同事通電話,聊完單位的事情之後,又講了很多生活裡的閒話。
放下電話,梁毅對我說:“老婆,你沒發現嗎?你每天跟同事領導說的話,比跟我和女兒說的多多了。”
我仔細回憶,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錯。
而且,就是因為跟同事把耐心和話題都透支了,所以,每次面對女兒和老公時特別沒耐心,時常三句話不到眉頭就皺了起來。
但我以為,同為職場中人,梁毅能理解。
事實上,對於我把工作和工作情緒、各種人際關係帶到生活裡的行為,他越來越不爽。
有一次,我本來答應女兒參加家長會,但因為單位臨時有事,我不得不讓梁毅去參加。
為此,梁毅大光其火。
我倆大吵一架,梁毅藉機說出了心裡多年的委屈,激動處,甚至說我不配當媽,說我是工作狂、兩面派,說他受不了我以工作為名,大搞職場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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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也算是單位蒸蒸日上的“風雲人物”,哪受得了他這樣劈頭蓋臉的指責。
我痛陳自己工作的辛苦,對這個家的貢獻,以及要為女兒樹立良好職業形象的苦心。
但梁毅並不領情,他說:“在我看來,你現在大部分精力不是用在工作上,而是參與無聊的人事爭鬥,真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
他的話成功地把我惹火了。
他是理工男,當然可以只顧低頭拉車,活得簡單而純粹。
但我一無背景二無人脈地衝入體制內,如果不察顏觀色、審時度勢,怎麼混出名堂來?
吵來吵去,誰也說服不了誰,用梁毅的話說:“三觀不同,不相為謀。”
這話,我也認同。
好在,我倆爭歸爭,吵歸吵,最後都還是各自息事寧人。
畢竟,雙方都沒什麼原則性錯誤,而且,有女兒這個調和劑,往往也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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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年末,單位一年一度的體檢。
沒想到,單位一把手卻在這次例行體檢中查出肝癌。
一夜之間,單位暗流湧動。
吳總是一把手的嫡系,平時鞍前馬後,領導咳嗽一聲她都如臨大敵。
可如今領導病了,她第一時間去的不是醫院,而是關起門來打了一天的電話。
她還找我談話,大意是單位可能會空降一位新領導,新領導的背景、愛好,以及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說實話,對於吳總的信任,我是感激的。
但她全程都沒提一句領導的病情,我內心也是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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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新領導空降來臨。
吳總對新領導的表忠心與獻殷勤,與對舊領導的風格毫無二致。
那一頂頂高帽,一張張笑臉,和從前一樣情真意切。
跟吳總關係很好的一個同事去醫院看望老領導,吳總知道後,當著我們幾個“心腹”的面,直言不諱:“做人呢,還是要向前看,別為了舊人,毀了自己的前程。”
話說得中懇,但聽得我內心還是打了一場激靈。
說實話,看著吳總在新領導面前的如魚得水,以及好多同事對老領導的閒言碎語和對新領導的阿諛奉承,我很糾結。
單位裡沒法說,回到家裡還是忍不住跟梁毅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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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一次梁毅不但沒冷嘲熱諷,反而對我說:“去看看你們老領導吧,同事一場,這是最起碼的禮節,而且,這個時候去看望,可能會對你的觸動更多一些。”
就這樣,在梁毅的鼓勵陪同下,我和他一起去了老領導家裡。
都說病來如山倒,僅僅兩個月時間,52歲的他瘦得像變了一個人。
對於我的出現,他很感動,同時也說了很多肺腑之言:“其實我知道自己手術的價值不大,但為了讓老婆孩子心安,還是堅持上了手術檯。”
“人啊,只有真正到了生死關頭才明白,名利財富都是身外之物,這輩子最重要的,其實就是等在你手術室門外的那幾個人,我這大半生,其實都活反了。”
老領導的話,在我心裡畫下了一個大大的驚歎號。
同時,也讓我對自己沒有剎車沖沖衝的職場生涯,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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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那天晚上回來後,我輾轉難眠,後來迷迷糊糊睡著,最後卻在夢中哭醒。
梁毅問我怎麼了,我撲在他懷裡,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在夢裡,我得了絕症,渾身插滿了管子,話都說不出來。
在夢裡,彌留之際的我滿腦子只有一件事:沒了媽媽的女兒可以託付給誰?
在夢裡,我一一盤點著身邊人。
梁毅雖然是女兒奴,但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帶好一個小女孩?
把女兒託付給我媽,她年紀也不輕了,這幾年身體也不是很好。
在夢裡,我緊緊拉著女兒的小手,把她託付給了小姑子,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眼淚卻流成了河。
我知道,小姑子向來對女兒偏愛,而且兩口子性格好,善良陽光,孩子跟他們在一起,一定錯不了。
在夢裡,小姑子明白了我的心意,她說:“嫂子,小弋交給我,你就放一萬個心……”
話雖如此,一想到女兒小小年紀就失去母親,絕望到心像被油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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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夢是假的,但夢裡的心境對我來說卻是真的。
大夢初醒的我突然明白,單位那些紛紛擾擾,其實都是浮雲,人生最重要的,不就是彌留之際眼前的那幾個人嘛。
翻看手機,我跟同事的聊天、語音記錄翻也翻不到頭,跟家人的聊天頁面卻那麼單薄。
我一直在職場裡上躥下跳地尋找靠山,但一個惡夢還原了人間真實:只有至親才可能為我的人生兜底。
老領導說,他把人生的秩序活反了,而我又何嘗不是呢?
就像梁毅說的:“這不是惡夢,這是老天給你的明示。”
“大難不死”之後再聽梁毅的話,我終於明白,不是我們三觀不合,而是從前那個風光無兩的自己,根本聽不進去他的意見。
說到底,從前的自己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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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我有了自己嚴格的八小時工作時間。
從前在業務上有多認真,現在比從前更認真。
但在單位,不管人事如何變動,我不再輕易站隊。
包括吳總張羅的小圈子聚會,我也多以陪伴女兒的名義慢慢淡出了。
八小時以內,我兢兢業業,八小時之外,我平心靜氣地迴歸生活。
多年沒休過年假的我,理直氣壯的休了年假一家三口出遊。
從前無暇研究美食做飯的我,開始熱愛廚房,每逢週末就會大展才藝,叫小姑子一家來聚餐。
總之,我想好了,往後餘生,只為生命中最值得的人浪擲時間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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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人眼裡,事業女性的我一夜間性情大變。
但只有梁毅知道,我經歷了怎樣的三觀急轉彎和人生主次清單的斷舍離。
前幾天在一本書上看到這段話,我深以為然。
它說:女人活通透了是什麼樣子?
對別人不再有期待,也不奢望可以改變別人。
別人怎麼評價你不再重要,誰對你好,你就對誰好。
有成本的事情不再去做,稍微累一點的關係,都不想去維持了。
一是沒時間,二是沒必要。
凡事先取悅自己,至於其他人,看心情,看交情。
半生已過,讓自己變得更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2021年的開端,也把這些話送給親愛的大家。
願讀到故事的你們,更通透,更自由,更幸福!
你要的幸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