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習慣性地走那1500米, 即使是太陽很曬的天氣。走完了那段路, 在騎上單車, 趕到上班的地方。
我出了小區的大門, 買了一個包子, 看著公交站對面等待公交焦慮的人群,我想我不坐公交了。 我不喜歡在路上邊走邊吃,在第一個紅綠燈路口,把包子塞在包裡。
我在等一個人, 那個人與我有1500米的同路,我有點……喜歡她, 只是純粹的喜歡。
我是一個很偏執, 對愛情又不信邪的人, 朋友教育我說小白呀, 要往前看, 不能對虛無縹緲的東西耗費心神, 忘掉那些不好的東西, 好遇見能讓你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的人。 所有, 今天 早上, 我打算在最後一次看她騎車而過的背影, 然後結束幼稚的想法。
第二個紅綠燈是兩條交通主幹線的交匯處, 以前偶爾運氣好的時候, 能看到她也在人群裡等綠燈,撐著小傘, 穿著格子裙,站在我左邊三米左右的地方。今天我帶著兩個紅綠燈的失望, 走上了第三段路。
第三段路差不多500米的距離, 會又有一個紅綠燈。 走在第三段路上, 我不知道, 我該加速還是減速。 往前看幾百米與往後看幾百米, 都沒有看到她的影子。如果我加速地往前走, 不斷延伸往前看300米的距離, 也許我能看到她。 如果我慢點走, 不斷遲滯時間, 可能她會出現在我後面的視野裡。
到了第二個紅綠燈, 等的時間有點長, 我很歡喜。 等待的時間長, 堆積的人就很多, 我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這個等待的時間, 期待她的出現。我站在人群的最後面, 平靜的看著紅綠燈的閃爍, 在人群裡看有沒有那個期待的背影,奢望著這在抬頭或者低頭的瞬間,見到那個想見的人。
我記得很久以前喜歡一個女孩, 看到她的時候, 我就會想笑, 露出兩顆很像殭屍牙一樣的虎牙, 又覺得自己這樣很囧, 下意識地去捂住嘴。 我想我此時此刻如果看到她, 我的表情應該和當初會一樣, 捂著嘴,笑了。 只是不同的是, 這次是最後一次。
有時候, 這樣的情愫是不是就像馬路的紅綠燈, 我可以為了與你在同一段路遇見, 冒著遲到的風險改變出門的時間, 我可以在每一個紅綠燈路口, 等待一次, 兩次, 三次的紅綠燈, 可是,如果她比我出門早, 卻永遠不會等我。
年輕的時候, 覺得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現在, 越來越不喜歡自己了, 喜歡或者不喜歡, 愛或者不愛, 深愛或者放手, 何必躲躲藏藏。我想我是一個理論者, 拼命的提升自己, 希望把最好的自己展現在那個人面前, 卻不敢去找那個人, 害怕自己在那個人面前不夠好, 失去偷偷喜歡的資格, 所以, 偷偷的喜歡成了我唯一的安慰。
我受夠了這樣的自己, 在某一天, 徹底地與現在的自己決裂, 然後, 重新整理, 尋找那個人。
我走路的步子很輕, 走到人的後面, 就算走很長的路, 可能也不會發現。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 我會利用這個特點, 去神經質地聽前面的人在聊一些什麼事情。 然後, 似乎大都是工作, 愛情, 或者感情的事。 感情佔據我們的生活, 似乎我為自己介意喜歡上誰找到了理由。
如果此生能夠歌舞昇平, 誰又願意東征西討兵荒馬亂。 如果世間的愛情最後都能如願, 又豈會有“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的夙願。
過了第二個紅綠燈, 走上第三段路, 我走在人群的最後, 不斷地回望, 不知道走完今天的這1500米,會不會望見。 總覺得現實殘忍, 為何結束這種情愫前的最後一眼都不能看到。 可是又覺得自己白痴, 從什麼都沒有到什麼都沒有, 你在遺憾什麼。
很快走到了第三個紅綠燈, 這個紅綠燈路口很窄, 路上的人稀稀拉拉, 開始少起來。 不知道路上的人看我, 會不會想看個怪物一樣。 大家匆匆忙忙地趕路上班, 而這個人卻慢慢悠悠東張西望。
這個紅綠燈的路口, 我向北望見了前公司的實驗樓, 似乎聞到了那股討厭的化學試劑的味道。 這個路口, 我沒有等,徑直地走了過去。
過了第三個紅綠燈, 走上第四段路。
走在第四段路上, 我開始自責起來。 為什麼以前不努力一些, 讓自己變得更好,就不至於每次看到她, 就歡喜的自卑起來。 為什麼不多鍛鍊身體練出八塊腹肌, 也許就能讓她看我一眼。 為什麼不更加快速的提升自己, 那樣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換公司, 將同路的終點從第四個紅綠燈變成她的公司樓下。隨著這些胡思亂想, 走到了第四個紅綠燈, 也就是終點。 一切的胡思亂想戛然而止。 我安靜的看著紅綠燈上數字的跳動, 我站了3分鐘, 第二次綠燈的時候, 我開始走過馬路, 走到一半, 回過頭, 看到她騎著單車, 在我身後幾米的距離。 對視了一眼, 然後她向北, 我向習, 再無相遇。
佛說, 紅塵悲苦, 蓬萊寂寞。是不是看破了紅塵, 人就不會變得執著, 執著是苦的根源, 放棄了苦的根源是不是就會覺得輕鬆呢。
過了紅綠燈, 我騎上單車。 太陽很大, 汗水流過臉頰,我快速地蹬起腳蹬,還有幾公里路呢 。
從什麼都沒有到什麼都沒有, 你卻在遺憾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