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這個小縣城怕是我最後一次來了吧,我就像窗外的雪花一樣不知道會飄到哪裡去,也許還會是一個古老,貧瘠的地方讓我暫時停下腳步。
5歲那年我才明白為什麼哥哥姐姐不像別人家的哥哥姐姐一樣疼我,父親為什麼從來也沒有抱過我,在這個家唯一跟我又關係的是那個叫做母親的女人,她只能在我捱打後默默的掉眼淚,不敢像別的母親一樣衝出去替我出頭,因為她是一個狐狸精,狐狸精的女兒自然也低人一等。
15歲那年我開始了打工的旅程,服裝廠,電子廠,紡織廠都有過我的身影,直到18歲那年在箱包廠遇到了那個他,有點小帥氣,待人和氣,他的父親,母親,叔叔都在這個廠子,叔叔和廠子有點親戚,更顯得他跟別人的不同,他對我很好,給我買一塊錢一根的橘子味雪糕,帶我去下幾十塊錢的館子,帶我去唱歌,在海邊的那天我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我想他是與別人不同的吧,他會給我幸福的。
接下來我們去見了他的父母,去見了我的父母,我們就這麼住在了一起,那個早上他帶了100斤紅糖和200包糕點,以及1萬1千的禮金,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把我接走了,我回頭看黑乎乎的村莊像是在和我告別,前頭有一絲亮光,分不清是車子的燈光還是太陽將要升起,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終於逃離了這裡,要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22歲那年,大寶在我肚子裡已經5個月了,他帶回來一個女人,跟我說是他的妹妹,那個妹妹真好看啊,就像以前的我,我做飯給他們吃,那個晚上他說去送那個妹妹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我一夜都沒有睡著。
24歲他說要換工作掙大錢,去一個酒店做酒水銷售,經理是一個40歲的女人,他讓我放心,說掙了大錢就帶著我和孩子吃香喝辣的,在上海買房子,有一個真正屬於我們的家。是啊,一個40歲的女人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她的女兒都已經讀大學了呢,雖然不知道大學是什麼樣子的,但大學的門真氣派呢,就像我們老家的村長家新樓房的大門一樣高大。
後來他為了那個經理進了監獄,我抱著大寶就跪在他父母的門口,那天的太陽真刺眼,7月的上海,真的是能把人都烤乾了,比他出獄那天還要熱。
30歲他說要出去闖一闖,他的眼睛越發的陰翳了,灰濛濛的一點光也沒有,他帶走了我們的所有存款,只把大寶留給了我,再見他是在一個破敗的小集鎮,那天聽到他的訊息我帶著大寶就去了,我想告訴他二寶已經7個月了,我們有了新的愛情結晶,看他還是愛我的,他給了我二寶,在賓館裡我等了他整整一週,他都沒有出現,只是不停的告訴我工地忙,讓我在等等,他就有時間陪我們了。可那個電瓶車後座的女人是誰,聽人說那是他的新姘頭,有點老,還有點粗糙,是啊,工地上的女人能好哪去呢。
32歲他帶走了我們的大寶和二寶,只把我留在了上海,跟我說等穩定了,租到房子就把我接過去,他說他會照顧好孩子,讓我不要擔心,是啊,我不擔心,那個叫做小北的女人會比我照顧的更好,她比我有錢,比我更懂你,我還剩下什麼呢,好像只有我自己了,又回到了剛來上海的時候。
33歲,我又遇到了一個男人,沒你高,沒你帥,但他說會給我一個家,我們就這麼在一起了,什麼也沒有,他有一個女兒會叫我媽媽,我會給她買新衣服,新鞋子,會抱她,要不是那天她偷偷在我鞋裡放釘子,我會一直這麼愛她吧。
前天是你最後一次給我打電話了吧,我又去了你家鄉的那個小縣城,一切都結束了,我打電話給公婆他們結束通話了,想必是已經知道了吧。民政局出來的那一刻,好像小縣城的天空從來沒有晴朗過,一直都是這麼灰濛濛的,風大的讓人忍不住裹緊身上的衣服,再見了,我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