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前兩天在知乎看見一個問題：你見過的男生，可以渣到哪種地步？

仔細翻看了幾個高贊回答，描述的基本都是真真正正的男生。但我見過的，是男人。

我見過最渣的男人，是我的爸爸。

他跟媽媽只見過一面就走到了一起。甚至，我一度覺得是媽媽受到了欺騙。

外婆總共生了12個孩子，活下來的卻只有5個，媽媽是最小的一個。聽媽媽說，其他四個姊妹都成家之後，外婆不想再負擔她的生活，一直希望把她嫁出去。

所以在她19歲那年，二姨在給孩子辦百歲宴時，給她介紹了爸爸，所謂介紹：就是一個勁兒地吹他。

媽媽稀裡糊塗的，跟著爸爸回了家。

爺爺已經去世了，那時爸爸與奶奶相依為命，家裡一窮二白。

媽媽想，嫁了就嫁了，窮也窮點，那個時代，誰家能富裕到哪種地步？只要爸爸跟二姨所描述的那樣，對她好，她就啥也不求了。

然而，爸爸跟二姨所描述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002

結婚一年，爸爸沒有在家過夜，一次也沒有，理由是他覺得媽媽長得不好看。

我問媽媽，那會兒你還沒有孩子，為什麼不跑？

她說，不知道該跑去哪裡，沒錢，不識字，更不認識外界的路。

我一時竟不知該心疼她，還是該感慨那個嚴重重男輕女的時代，只給男生們唸書，女生們的機會少之又少。

因為媽媽一直無所出，奶奶對她更加苛責，她一度與爸爸站在一條戰線，欺負媽媽。

有一天，奶奶罵她下不出崽，她氣急了，抱著家裡的兩隻母雞跑到街上，以最便宜的價格出售。

奶奶急哭了，那可是她辛辛苦苦養大要給兒子補身體的老母雞啊！她跑去工地上找爸爸添油加醋的告惡狀。

面對爸爸的斥責，媽媽一句話懟了回去：反正你又不回家過夜生崽，你補個屁身體！

他被懟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街坊鄰居聽說了這事兒，都狠狠地訓斥了爸爸，奶奶也開始勸他：再不回家，改天她把圈裡的牛也拉去賣了可咋辦！

同年，媽媽終於生下了大姐。

003

媽媽雖然不識字不認路，但她以一股蠻勁成功制服了爸爸。

但這還僅僅只是個開始。

爸爸本身對她就不好，在她生下了二姐後，對她更加的苛責，理由是，她生不出兒子，不能給他張家傳宗接代！

老一輩沒有文化的人，大多數思想都頑固封建得可怕。

奶奶在二姐兩歲時去世。

爸爸在外打工，家裡沒錢辦後事，媽媽找了好幾個親戚才借到手機給他打電話，想讓寄錢回來料理奶奶的後事。

爸爸的錢沒有寄回來，奶奶後事親戚幫忙草草的料理，喪事時，他也沒有回來。

媽媽氣得要命，又把家裡的牲畜拉出去賣了換錢，而後讓親戚帶她去找爸爸，到了爸爸的工廠，才知道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或許你會問，他一窮二白，誰會跟著他？

男人只要有一張會哄人的嘴，就不怕沒有女人跟著他。因為總有一類女性，她們彷彿是戀愛腦患者，只要有愛情，哪怕你一屁股債，她也會說只要你愛我，我願意跟你一起奮鬥還債。

你可以說我現實，因為這本身就是現實：鮮少有人會選擇一窮二白還有家室的人戀愛。

媽媽告訴爸爸：如果你不跟她斷了，我就帶著所有的崽子走，你這輩子別想見到你的崽子！

忘了告訴你，那時媽媽已經懷了孕。

爸爸猶豫了幾天，最後回到了媽媽身邊。

後來我想，如果媽媽當時沒有懷孕，他或許不會回家。因為他跟媽媽的孩子無非就是大姐二姐，兩個都是女兒。

004

在媽媽的強烈要求下，爸爸辭了工廠，回家去給人幹工地。

同年，媽媽終於生下了三哥。

然而爸爸始終沒有對她好一點。

她生了三哥沒幾天，爸爸就讓她下床做飯，做家務，媽媽沒有辦法，一一照做，甚至月子裡拖著身體上山幹農活，晚上回家還得給他做飯照顧他。

她累得受不了，跟他吵了起來，那一次，爸爸對她積壓多年的怨氣爆發出來，握緊拳頭揮向了她。

家暴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乃至他們生下了我，我從記事起，他們就是無休止的爭吵，無休止的家暴。

我又問了媽媽同樣的問題，你為什麼不跑？

她說，有你們了，我沒捨得，你爸那麼懶，他要是養不活你們，肯定會把你們東家送一個，西家送一個。

我慢慢長大了，也能更加明白清晰地看清楚家暴，家裡從來不會有塑膠水盆，因為總會因為他們的打架而壞掉。

媽媽總是哭，總是喊，我的世界似乎從沒放晴過。

我很想幫助媽媽，可又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爸爸一次次將拳頭揮向媽媽，媽媽一次次無助地流淚。

媽媽因為不捨得我們，一直沒有離婚，等我們可以自力更生了，街坊鄰居又會勸她，都二十幾年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她就這樣又堅持了幾年，後來她終於在我們的幫助下，離了婚。

其實一段婚姻到了這種地步，不管多少年，都應該離婚。而不是陷在別人的言論和勸說裡猶豫不決，畢竟鞋子的磨腳程度只有你自己知道。

005

離婚後，爸爸找了幾個不同的女人回家，媽媽始終沒有再找。

後來，爸爸不找女人了，他回來求媽媽跟他回家。

我們三姐妹，都勸她拒絕。

因為我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黑暗的童年，他們的爭吵家暴深深地種在我們的心靈，導致心理不健康的發展，極度敏感的缺愛，性格軟弱唯諾，陷在自卑的世界裡找不到方向。

我以前很羨慕那些從小就在愛裡長大的孩子，他們總能很容易地摸清楚未來的方向，心理的健康讓他們很少錯過一些人和事。

若你也和我一樣，從小便生活在泥潭的原生家庭中，希望你也能酌情逃離，用力治癒。

若你也和我媽媽一樣，正在經歷類似的一段婚姻，希望你也能決絕離開，因為永遠別在一些爛事上糾纏，潰瘍你越挖，它越爛；爛泥你越期待，它越扶不上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