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也說過,我屬於討好型人格,從小就如此。
所以,從小到大,我的人緣都不算太差,身邊的夥伴都喜歡和我待在一起,大抵是因為我性格上沒有什麼攻擊性,和我待在一起很安心,並且我在每件事情上都是充當老好人的角色。
因為討好型人格,所以我在生活中吃了不少的啞巴虧。比如,中學學習最緊張的時候,每天早上給另外一個同學打早餐。如果從現在看來,打個早餐是個簡單的事情,但是對於當時的中學,打個早餐無異於一場戰鬥。
因為早上吃飯的時間很緊張,所以大家都是爭搶著排在前面。因為每天都是吃粉,下粉的就兩個阿姨,當你人排到的時候,其實打粉的桌上已經毫無章法地擺滿了各種等待裝粉的瓷盆,而阿姨下一份粉將要裝到哪個人的碗裡第一靠運氣,第二靠你自己把瓷盆放在阿姨最有可能裝粉的地方,那就是捱打粉阿姨手最近的地方。這樣的地方每次都要靠搶,靠擠佔其他人的空間,如果不是眼疾手快,你可能排在後面的人都打粉成功,你還站在原地等著阿姨什麼時候寵信你的飯盆。
而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承擔了給另外一個同學的打粉任務,我既要給自己弄一份,我每天還得想盡辦法給她弄一份,所以付出的勞動是雙倍甚至是多倍的。
其實,一次兩次我還是可以堅持的,可不幸的是,這位同學好像並不覺得這是一件難辦的事情,每天早上都是各種藉口要我幫忙。其實我內心是拒絕的,但是由於老好人的角色,我卻怎麼也沒法開口拒絕,所以我就在這日復一日的戰鬥中生活和學習。開心了他人,卻難為了自己。
到現在,家裡人都還要笑話我以前幫人打早餐的事情。
而自己由於老好人性格做得最愚蠢的事情莫過於中學回家的時候給同伴借打氣筒了。
以前中學的時候都是走讀,但是學校距離家都是十多公里,那時候的交通工具就是腳踏車,路也是土路,不像現在的水泥路好走,大概從學校回家單邊需要花費四十多分鐘。那時學校放學都是5點半,冬天的白天短,所以天黑得尤其早,還沒到家,車騎在半路上天就黑下來了。
女孩子回家由於天黑,有的路段有點人煙稀少,所以一般還是選擇結伴回家。
那是一個普通的冬夜,我和另外兩個同伴平和玲一起回家,我們騎在半路時,玲的車後胎就突然沒氣, 估計是剛剛在哪裡扎到了釘子,氣全部都消了。當時天色也已經晚了,鄉村的道路也是沒有路燈的。距離家裡也還很遠,走回去也不現實,周圍也並沒有補胎的地方。
其實車胎沒有氣的情況,我們並不陌生,以前的處理方法就是去路旁邊的人家去借打氣筒,但是不湊巧的是我們經過的這段人家不多,當時也沒有借到打氣筒。我們就一路推著單車經過了我們常經過的一個路邊小賣部。
小賣部外面坐了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我們就上前去問有沒有打氣筒可以借。男人遲疑了一下,說:有。然後我們聽了挺高興,說:可以借我們用一下麼?他答:可是可以,但是打氣筒店裡沒有,你們誰陪我去家裡去取,然後他指了指溝對岸。
我們當時也為難了,因為那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他說的溝對岸就是我們白天也可以看到的,就是用磚砌起來一條非常窄的路,只有兩塊紅磚那麼寬,剛好單腳站著的寬度,路兩邊就是半人深的臭水溝,然後通向對面。
經常白天經過的時候,都覺得走過去需要一定的技術,稍不注意就會掉下去,沒有一般的技巧和勇氣,一般人不敢過的,況且對於我們當時才十幾歲的女孩子,更是覺得危險。
當時的我們已經猶豫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就和旁邊的平和玲商量。因為玲的眼睛是高度近視,所以我和平就說我們倆一起陪著他去對面取打氣筒。那個陌生的中年人也答應了。
他進去拿了手電筒,男人在前面領路,我在中間,平在最後。等我們剛走到對面路上,對面來了一輛快巴車,快巴車的車燈晃得我們都睜不開眼睛。這個時候,平突然就說:不行不行,我走不了這個路,我害怕掉下去。然後還沒等我反應我過來,她就退到了路那邊去了。
我心裡突然就咯噔了一下,我當時特別的緊張,也意識到了危險,但是那個時候的我也不曉得是不是出於仗義的心理還是信守承諾的想法,我怕我不跟著去,我們就沒法借到這個打氣筒。所以,雖然我內心是那麼強烈地想退回來,但是我的行動卻沒有這麼做。我鼓足了勇氣繼續跟上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腳步。
他走在那個細窄的磚砌的小道上,我藉著他微弱的電筒光亮,緊緊跟著他的腳步,他也給我說跟上我,別掉下去了。最終,我安全地到達了對面。然後上了坡,周圍都是橘子樹遮蓋著,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房子。
然後我很緊張的跟著他往裡面走,他在前我在後,刻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順著小路和路邊的橘子樹,可以聽到強烈的狗的狂吠聲,應該是附近的狗發現了有人。就在這刺耳的狗吠聲中,我們來到了一個兩層樓高的樓房側門處,屋裡沒有一絲光亮。我當時想:完了,我可以聽到我的心臟咚咚的在跳動。他很快拿出鑰匙在開門,鼓搗了幾下,門開了,在他開門的間隙,我很緊張的四下張望,旁邊沒有住戶,也沒有光亮。
爾後,我緊緊盯著他的舉動,他摁了一下旁邊的開關,房子裡面就有了光亮。他給我說:進來吧,不然別被狗咬了。但是我卻沒有動,我立在原地說:我不進去,我就站在這裡。因為我寧願被狗咬,也不要和他單獨進屋。
我其實意識到了危險,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不想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看我態度比較堅決,就自己進去拿了東西。我看到他到了門口拿了打氣筒,我趕緊就在前面走了,因為我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我順著路左拐右拐,他在我身後還悠悠地說:你記性還蠻好的,走了一次還記得怎麼回去。
又走到了那個溝上的窄道,我也沒有等他開路,直接就踏了上去,他在後面打著手電筒,我藉著微弱的燈光走得很快,當時我的腿都緊張到發抖,到了窄道的中間位置,我突然一個晃動,差點沒站穩,他還突然說了一聲小心。
我快速地過了橋,走到了路的對面,看到了等我的小夥伴,這個時候我突然就感覺鬆了一口氣,腿瞬間就癱軟了。
這個事情對我的印象太深,若干年後,我還記得當時的緊張、無助還有恐懼。還好,沒發生什麼,如果發生了什麼,也許我的這一生也就毀了吧。
所以,我特別理解貨拉拉女孩事件中跳窗身亡的這個女孩子,她應該是遇到了令她特別恐怖的事情,才會做出一系列舉動的,人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都會做一些平常做不到或者不敢做的事情來自保。
也許,我也是足夠幸運吧,沒有成為那個貨拉拉女孩。也希望女孩子學會更多的自保技能,提前避免一些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的情況。也不要成為我這樣的老好人,明知道有危險,還不顧自己的安危往前衝。
畢竟,人心誰又能夠打包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