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婆結婚20年了，在我印象裡，他一直是個平凡而又和藹的老人，現在想來，那時他應該就有七十多歲了。外公有四個女兒兩個兒子，女兒更大，兒子年齡都更小，大兒子是抱養的，我岳母居老三。

我老婆就妹弟倆，她弟弟工作生活在上海，我們平時在岳父母家時間多一點。岳母在縣城裡做了幾十年生意，也就前一兩年開始沒做。外公家也在縣城，那時他經常到店裡坐坐。所以我們對外公家的家長裡短的事也聽得多一點。

外公也算操勞了一輩子，據岳母講，外婆生前是個“神婆”，算是有點收入的人，外公又會做點手工斗笠，在當時應該生活不錯的，但可惜外婆不會持家，所以一家人生活緊巴巴的。岳母幾個姐妹都嫁得不算好，雖然現在都還過得去。自我認識我老婆以來，都看到他形影孤單的生活，偶爾到我岳母店裡坐一上午或一下午，有時到飯點了吃餐飯，有時說什麼也不吃。

大舅舅是從小抱養的，其實與親生的沒什麼太大的差別，但據說從小被外婆慣壞了，有點好吃懶做，耍小聰，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與前妻生了個兒子從來也不管，外公捨不得送人，他從小帶著，現在應該也快30了，生病時陪著，結婚前冬天幫他爺爺暖腳，也算半個兒子，相依為命了。大舅舅後來也有了第二個老婆，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二十一二，小女兒十幾歲了，大舅舅與外公住附近，聽說也很少照顧外公，錢就更不用說了，孫女年輕人，也不懂得照顧老人。

小舅舅倒是很聰明，也能幹，雖然年輕時受過一些挫折，但也算是個小老闆。就是婚姻有點失敗，娶了個老婆，生了個兒子離婚了，几子二十來歲了，小舅舅也一直未再婚，雖然有幾年外公住他家，也有保姆做飯洗衣，但生意人終究浮浮沉沉，而且一個大男人怎麼會照顧人？外公住了兩年還是住回自己的四合院式老家。

大姨一直多病，大姨父企業職工，收入應該不高，今年應該都有七十多了，幾個兒女生活平平，平常無論在人力物力上應該照顧不上外公什麼。

二姨生活倒是挺好，幾個兒女的生活不算大富大貴，小富還是有的，不過二姨有點生意人的狡黠，很小氣，對外公也一樣？

岳母居老三，一直對外婆把她嫁給老實巴交的岳父耿耿於懷，但她對老父親還算好的，逢年過節請到家吃飯，買個衣服什麼的，但生意忙，要說照顧多少應該也沒有。

小姨生活不錯，氣量也大，估計也就買點吃的，給點錢，自己帶孫子也沒什麼時間照顧老人，而且她們幾個姐妹都屬於不肯“吃虧”的人。

今天中午我去祭拜外公，外公躺在有些年代的那種四合院木質牆板房間內的床上，身上蒙蓋著紅布，顯得很瘦小。前幾天外公病重，住了幾天的院回到家裡，我和老婆還過來看望了他，當時神志清醒，還起身坐著。當時岳母說醫生診斷器官已經衰老，沒想到還真那麼快。

吃中飯時，親戚、本家、朋友都圍在桌子上吃飯喝酒，岳母、小姨、小舅神色有點凝重，大姨、二姨、大舅沒事人一樣，到了孫子孫女、外甥外甥女一輩就更那個了。到了下鄉戴白布到河邊“買水”儀式，竟然還有個四五十歲的外甥拍抖音的。

或許每個人對生老病死的看法不一樣，又或許某些人對老死已經豁然，但我覺得即使是高壽的終了，作為至親，必要的憂傷與悲痛還是要的，這是對逝者的尊重，也是禮儀之邦應有的文明。

人這一生啊，哭著來，哭著走。匆匆幾十寒暑，幼時少不更事，及至成年，為了餬口大多數人是拼盡全力，到了老時，百病纏身，兒孫孝順有錢有力還好，兒孫不孝或者生活困苦，那是百般潦倒！秦時明月漢時關，時光匆匆可能連痕跡都很難留下！傷心秦漢漢經行處，宮闕萬間多成了土，物尚如此，人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