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個體老闆,經營著一家迪吧,她很能幹、要強,且非常有個性,雖然年齡不大,文化不高,但聰明伶俐,心地善良,做事認真,對人熱情,有正義感,愛打抱不平,在眾人眼裡她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子,但只有我才能從她那天真的眸子裡,窺探出一種深邃的憂怨。經朋友介紹她知道我正在採寫有關這方面的紀實文學,便欣然同意與我見面。想請我把關於她的故事寫出來,以了卻她多年的夙願。
受辱之後闖北京
那一年8月的一天,一個極普通的日子,但對於琴兒來說卻永生難忘,那是一個黑色的記憶,她的人生從此發生了轉變。
談起離家出走那天,琴兒的眼神很複雜;也許還有驚怕、有餘悸,也許還有那沒有說出的悔意,她只是那樣痴痴地望著遠方,將思緒牽扯得很遠、很遠……
在皖西南大別山區的一個小村莊,這裡風景秀麗,連綿的青山遮住了外面的喧囂 ,也擋住了外面的繁華。一條小溪蜿蜒其間,清澈碧綠,滋養著世代祖居於此的人們。
那天傍晚,夕陽依依地停留在小村之中,放學回家後的琴兒坐在門前的曬場邊溫習功課。大概是地靈人傑的原因,琴兒成績一向很優秀,學習也特認真,所以不知不覺中就沉湎於書中,忘記了一切。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啪”的一聲,接著感到背上一陣疼痛。琴兒回過頭來,只見繼母正揮舞著一根長竹片狠狠地瞪著她。繼母見琴兒回頭,又是兩下,指著曬場嚷道:“死丫頭,你看,你自己看看!”接著又是一陣的“啪啪”聲,沒頭沒腦地落在琴兒的身上。琴兒轉過頭,只見太陽已從村中溜走,曬場上曬著的稻穀一片狼藉:群雞正在盡情地享受這難得的“美味”,大部分稻穀則被“入侵者”用爪子扒拉得四散,東一堆、西一堆的。琴兒默然,咬緊牙關無聲地忍受著繼母用竹片發洩的憤怒。
夜深了,月光透過窗外的樹捎,輕柔地瀉在琴兒的床前,琴兒睜著雙眼痴痴地望著如水的月輝,既沒有“月上柳梢頭”的那種浪漫,也沒有“把酒問青天”的那般豪情,而是一種悽清的感覺,琴兒愛看書,曾讀到“悽清的月色”,卻一直難以明白。現在琴兒明白了,她看到月色有一種冰涼的感覺,感到特孤獨、淒涼。她感覺到一陣揪心的疼痛,她那嬌弱稚嫩的身體被竹片抽起一條條的血痕,一碰就是一陣難言的痛楚。琴兒耳邊又響起繼母揮舞著竹片怒吼的聲音:“我打死你!我打死你!!”琴兒不禁渾身顫抖。這種感受在琴兒已不是第一次。自從親生母親在她十歲時離開人世後,琴兒就失去了可供親暱撒嬌的物件。在繼母生下一個小弟弟後,琴兒的噩夢就開始了,繼母總能找一些小事情來打她、罵她。而這個噩夢還不知要持續到什麼時候。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於腦海:離開!離開繼母!離開這個無情的地方!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不斷侵蝕著琴兒的大腦。她想起同村最要好的夥伴鳳兒去年到北京打工掙了大錢,我何不也到北京去闖一闖,說不定時來運轉也能掙一筆大錢,到那時就不用再受繼母那潑婦的氣了。終於,琴兒下定決心,咬咬牙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從床邊上的箱子底翻出一疊零零碎碎的鈔票:一部分是從父親給她的零用錢中省下來的,一部分則是她在學校獲得的獎學金。琴兒數了一下剛好二百元,然後將它放在貼身的衣兜裡。
天邊剛露出一絲微微的亮光,整個山村還在沉睡之中,只有偶爾的雞啼在預示著黎明的到來。琴兒悄悄地拉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出來,走向村外,走進那輕紗般的晨霧之中……
艱辛的求職路
當天下午,琴兒終於在鄰縣的火車站乘上了去北京的火車。
剛下車,琴兒很好奇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城市:一座挨一座的高樓大廈,一輛接一輛的大小車輛,還有來來往往顯得特忙碌的人群……從未出過遠門的琴兒一下子感到無所適從。在喧鬧的街頭無目的地閒逛了半天,琴兒才確定一件事,從她離家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衣、食、住、行等等有關事項都得靠自己,而這一切都需要錢,兜裡剩下的一百多元錢是絕對不夠花的。因此,必須掙錢,琴兒決定就呆在這個城市,首先得找一家最便宜的旅店住下,然後買幾個饅頭對付這一天,明天就開始找工作。
第二天一亮,琴兒就爬起來,開始了她的求職之旅。在一個現代化的大都市,一個初中還未畢業的小姑娘,要找一份用以謀生的工作,其難度是可想而知的。琴兒一家家單位去詢問,不管是公司、企業、店鋪,也不管是國營還是私營。可是都只看一看她,就搖頭拒絕了。有的說不需要人,有的說沒有合適的職位給她,有的乾脆連門都未讓進。拖著又餓又乏的身體奔波了一天,還是一無所獲,琴兒開始體會到“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的含意。
琴兒失望了,心想:今天看來是沒有希望了。她來到一家電影院旁的小餐館,準備買幾個饅頭回去打發一天算了。付錢後,琴兒順便問道:“老闆,你這招不招人?”那個老闆將手在圍裙上揩 了揩 ,接過錢,狐疑地 看了琴兒一眼:“你?”“是啊,我給你幫忙,行嗎?”“你這麼小不上學,為什麼出來找事做?”老闆有點不相信。一提起這,琴兒的眼淚就“叭噠、叭噠”掉下來了,“我是安徽人,家裡遭了水災,爸媽被山洪淹死了,我一個人逃難到了這裡,求你給點事我做,我會盡力的。”琴兒撒了個謊。她哭得像淚人似的,老闆有點相信了。琴兒又求了半天,老闆才勉強答應了,不過只500元一個月,包吃不包住,願意的話就第二天來上班。500元是怎樣的一個概念,琴兒還不是十分明白,只是不包住挺麻煩,但想想還是先填肚子再說,於是千恩萬謝地答應了。琴兒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整整300元錢,才在離店很遠的一個叫酒仙橋的地方租下了一間窄窄小小的房間,權且棲身,終於能安定下來,琴兒的心這才稍稍平靜了下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幸運之神在降臨?
為了保住這來之不易的安定,琴兒早早地就起床去上班,由於來得太早,門都未開,只得坐在門外等,差不多等了一個多小時,老闆才開門,看到琴兒已等在門外,老闆頗為滿意地點了下頭。琴兒從此開始了她的打工生活。每天一大早,琴兒就幫老闆做早點,然後是賣早點、洗碗碟、洗菜、拖地、抹桌子……這樣日復一日地忙碌著。沒有朗朗的讀書聲,沒有熟悉的同學,琴兒已遠離了過去的學生生活,伴隨的是店外不時鳴叫的汽車喇叭聲和喧鬧不已的人聲,以及店內客人的吆喝、老闆不住地斥責。琴兒不敢反抗,只是賣力地幹活,以維持這一份工作,維持自己的一日三餐和每晚住宿。
然而,不幸還是沒有離開琴兒。由於過度的勞累和生活的艱苦,琴兒終於病倒了。雖然她咬牙繼續工作,但怎麼也比不上沒病時做事的利索,於是老闆將她炒了。命運又一次將琴兒推入了生活的困境。
由於每月500元工資要用300元來交房租,所剩下的錢幾乎沒有了,琴兒連看病的錢都沒有了,只有懷揣著從家中帶來未用完的30元錢買了一點最便宜的藥吃了,然後又開始了艱辛的求職之路。又是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找,又是一次又一次在碰壁。有時琴兒想,乾脆回家算了,向父親認個錯,說不定就能被原諒。可是,一想起繼母憤怒的面孔和揮舞的竹片,琴兒只得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天,在一家規模不是很大的酒店前,琴兒看到店前的招聘廣告。僅僅看見“招聘服務小姐若干名”幾個字,琴兒就如同撈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迫不及待地走進去。接待她的是一個肥胖的男人,說是酒店的經理。大概是由於青山綠水滋養的緣故,琴兒年齡雖小但發育較早,容貌姣好且一米六五的個頭,只是穿著有點狼狽,身體顯得有些虛弱。半晌,胖經理才冷冷地說道:“我們酒店要人,但要求服務小姐統一著裝,要服務周到,儘量滿足客人的要求。月薪600元,幹得好有獎金,你要是願意就先試用一個月。”
一個月600元,還有獎金,那跟以前那個小餐館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琴琴就像是來到了天堂,哪有不願意的?
女貞失落在生日夜
胖經理吩咐一位小姐拿給琴兒一套妖豔的衣服,讓旁邊一位同樣穿著這種衣服的小姐帶她去洗澡、打扮一下。當琴兒再次站到胖經理面前時,胖經理的眼睛像觸電般的定了格。如果琴兒以前是一隻醜小鴨,那現在就是一隻美麗的白天鵝。淡淡的眉、大大的眼、薄而小的唇,加上那身華麗的衣服襯托出的嬌嫩白晰的肌膚和姣美的身材,而略帶虛弱的身軀更顯得楚楚動人、惹人痛愛。她看上去就像美神的化身,令一切黯然失色。胖經理的雙眼閃著光亮,臉脹得通紅,似乎要撲過來將琴兒整個生吞下去。琴兒看著胖經理的眼神有點害怕,怯怯問:“經理,我應該做什麼?”胖經理似乎費了很大的勁,才將目光從琴兒身上移開,說話顯得頗為乾澀:“你的工作就是給客人們斟斟酒,像她們一樣。”隨手一指大廳中的服務小姐。琴兒看了看大廳,只見那些和她一要穿著的小姐都在一邊嗲聲嗲氣地與客人調笑,一邊給客人們敬酒,有幾位小姐還坐在客人的腿上,一隻手摟著客人的脖子。
琴琴不解地問:“像她們一樣?”
“對,像她們一樣,儘量滿足客人們的要求。”胖經理怪笑著很肯定地回答。
琴兒感到一陣迷惘,似懂非懂,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然而,為了生活,為了錢,琴兒還是答應了,從胖經理手中接過一杯酒,茫然地走進大廳。
琴兒一走進大廳就有人給她打招呼,叫她過去,陪他們喝酒。琴兒從未喝過酒。但胖經理的話還在耳邊,只得喝了一口,嗆得直咳嗽,客人哈哈大笑,又要她喝。喝過幾口後,琴兒就感到頭昏昏然起來,大腦中似乎一片空白。接著好像有一位客人伸過手來在她身上亂摸,她撥開他的手,似乎還說了一句什麼。又似乎看見胖經理和一個老頭在旁邊嘰哩咕嚕說著什麼,並不時看看她,然後感覺有人扶著她上樓,進了一間房。
琴兒完全清醒時已是深夜,在一間裝飾得異常豪華的房間:雪白的牆壁一塵不染,在粉紅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馨;大紅的地毯上印著精美的圖案;在窗前的桌上放著一臺大彩電,桌子旁邊一把靠背椅;再往前是一個小茶几,茶几上是一部電話,電話旁邊是幾張一百元的鈔票。再過來是床,然後琴兒發現自己竟似乎赤裸裸地躺在軟綿綿的床上。直到這時,琴兒才感覺到頭特別的疼痛,下身也陣陣的隱痛。琴兒揭開被子,見自己果然是光著身子,大腿床單上還有幾塊斑斑的血跡。琴兒看了看床前茶几上的幾百元錢,想起了在小餐館時偶爾聽到客人的談論,似乎明白了什麼:大概就是這幾百元錢將自己十八年的青春買去了。想到這十八年,琴兒記起這天正好是她十八歲的生日。以前親媽沒死時,每逢生日,總要在琴兒床頭放兩個水煮雞蛋。繼母來後,雖然沒有了水煮的雞蛋,但也算是平平安安地度過。哪曉得這年的生日竟然是如此度過。琴兒曉得,城裡的孩子過生日,都會全家聚在一起,唱生日歌,吃生日蛋糕,自己雖呆在城裡,遭遇卻如此不同。想到這,琴兒的眼淚止不住就往下流。正在這時,只見房門被徐徐推開,胖經理笑咪咪地溜進來,雙眼就像下午看她時一樣放著光,琴兒明白,她可能又在劫難逃了。
後來,酒店其她的小姐告訴琴兒,那晚胖經理把她賣了一千元錢,並勸她不要想那麼多,趁著年輕多賺點錢,反正就那麼回事,有了錢什麼都好說。琴兒想想,既然這樣了,還能怎麼樣呢?再說反正都是為了錢。這樣一想,琴兒就感到坦然了。她跟小姐們學會了怎樣化妝打扮自己,怎樣哄客人開心,讓他們樂於掏腰包,怎樣跟客人和老闆討價還價……
憑著年輕漂亮和聰明伶俐,穿在琴兒身上的服裝越來越高檔;隨著錢越來越多,購買的名牌時裝、飾物也越來越高檔,她在人們面前顯得成熟而富有。僅僅半年時間,琴兒靠迷人的臉蛋、充足的資金、新結識的眾多客人離開了胖經理的酒店,自己在北京大紅門地區開了一家美容美髮店,當然私下依然從事她的本來行業。
金錢難消千古恨
也許是由於自身聰慧的緣故,也許是由於客人們對她的迷戀,琴兒的生意居然十分興隆,每天都能賺個盆滿、缽滿。這期間,琴兒曾回過一次家。直到現在,琴兒自己仍說不清楚她回家的目的,有一絲欲對繼母的報復、有一份對父親的念想,也有一種難忘家鄉的思緒。
琴兒只記得有一回,她換了一身便裝,開著自己的奧迪車,剛走到家門口,未進門就聽見父母的爭吵,繼母正在埋怨父親沒有看好她,讓她出走這麼久不見人影,否則現在嫁出去也可以抵債。父母正在爭吵,猛然看見琴兒推門進來,兩人都非常吃驚,繼母似乎先緩過神來,罵道:“小賤貨,你還知道回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看你還跑不跑。”邊罵邊找竹片。
琴兒冷笑著從皮包中掏出兩萬元錢摔在桌子說:“這些錢能夠抵還你給我的‘養育’之恩吧。嗯,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母親。”說完在父親愕然的眼神中走出了家門,背後繼母的喝罵聲已經停止,琴兒邊走邊想,她一定是看見錢才住了口沒有追出來,她們(以前在酒店的同事)說的不錯,這個世界上有了錢什麼都好辦,什麼都能買到,心中不由感到一陣得意。
俗話說:走多了夜路,終會碰到鬼。琴兒終於由於從事色情行業而被公安機關收審。一年後,琴兒從看守所出來回到家中,繼母看在錢的份上沒將她趕走,但一直冷冰冰的,父親自始至終都一聲不吭,村裡人見到她總是風言風語不斷。
琴兒明白,“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儘管由於公安機關的教育,她決心痛改前非,並一直在努力,可是在父母和世人的眼中,她永遠是那種身份,她身上的汙點也永遠休想洗去,她還不到二十歲,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她該怎麼辦?該怎樣度過今後的餘生?
琴兒說,她之所以告訴人們她過去的故事,是希望更多的同齡人在瞭解她的經歷後,能夠吸取教訓,好好做人。不要輕信他人,免得像她一樣跌入人生的苦海。對這個不幸女孩的遭遇,大家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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