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自從前年癱瘓後,77歲的她就把自己當成了小女孩,只要她醒著,眼前一刻也不能離人,一睜開眼沒看到人,她就大喊大叫,公公比她還大兩歲,身體也不是太好。沒有辦法,我家只好開始請保姆!
兩年的時間,已經有十二位保姆出入我家。在這裡面有幾位印象比較深的,給大家說說她們的故事。
王姐,是我們家的第三位保姆,63歲,在我家幹了4個月,山東武城人,91年離婚後嫁到我們這裡,老伴前幾年走了。她在這邊沒有生育孩子,收養了一個親戚家的女兒,現在女兒也結婚了,她在家沒事幹,出來做保姆。據她說,我們家是她做的第二家!
王姐,長得不太高,但也不矮,不太胖但很壯,一頓吃三個饅頭,力氣很大,180斤的婆婆在她這裡,拖、拽、翻身、洗頭、擦身、換紙尿褲,她一個人都能應付自如!包餃子、蒸包子、擀麵條對她來說是小菜一碟,得心應手!印象最深的是她烙的火燒,別人烙的圓形的,她烙半圓形的,這樣的火燒一切兩半,拿起來不掉餡,特別講究!
王姐雖然已經60多歲了,可她依然有一顆少女心,愛吃零食,愛看言情劇,一看起來就入迷,眼淚汪汪的!生平最大的憾事,是沒有讀過書,小時候家裡孩子多,父母讓大姐,四弟都讀了書,卻沒讓她和二姐讀,二姐和她都怨父母偏心,二姐長大後遠嫁新疆,父母死了都沒回去,一生怨念都不曾消解。她不像二姐那樣執拗,雖然沒上過學,但年紀大點上了掃盲班,看到字就問人,她現在雖然不怎麼會寫字,但大部分的字都認識,前些年父母在時,她回老家武城,都是自己一個人回去,路上買票,看站名完全沒有問題。
現在,老姐姐的手機也玩得倍流利,抖音段子說來就來一個,活寶一樣的人物!
王姐“身在曹營心在漢",,雖然她人在我家,但她不甘於做一個保姆,她渴望嫁人。我們看破不說破。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60多歲的男人晚上來接王姐,早上回來的她,臉上染滿了紅霞,抑不住的喜悅撒滿了小屋!姐姐的裙子也天天換樣,花一般的存在,我能感覺到,她的那顆少女心依舊如18歲那樣怦怦直跳!
不久,王姐提出辭職,說要結婚了!這種事,我們無法挽留,只有深深的祝福!
去年,媽媽生病住院,一個病室三個病人,我們是101床,還有102床和103床。我們正在閒聊,突然一個穿著花花綠綠連衣裙的女人提著一兜水果走進病房,我們幾乎同時認出了對方,原來是王姐,她是來看102床的病人的!她看起來又胖了,這大花的衣服把她那健壯的身軀襯得更加龐大!
她們寒暄完,王姐湊了過來,又和我敘了舊,她還是那樣談吐爽利,快言快語!
隔壁床女人家裡的玉米熟了,她男人要去收秋,王姐自告奮勇來陪床,這幾天都是王姐在照顧隔壁床的女人。沒有事了,王姐就過來和我聊天,她說,她後悔和這老頭結婚,當時說得不扯證,只住在一塊兒,一月給一千的零花錢,可老頭子一月就2千多塊的退休金,還完樓房的貸款,已不剩什麼,雖然他有時出去打打零工,可那點收入,負擔兩個人的開銷和吃喝,己捉襟見肘,哪裡有錢給她!在一起了,她也不願月月張口管他要錢。她覺得那裡也不是長久之地,開始收拾老家村裡的房子,不合適就回村裡住去!
我笑笑說,老伴對你不好嗎?王姐,不行,你再回我們家做吧?
王姐苦笑道,不去啦,歲數有點大了,心臟病也挺厲害的,不知哪會兒老天爺就把我收了!她有些黯然,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
我不再追問,安慰王姐道,不會的,不會的,你看起很年輕的!
王姐那少女心又回來了,嘴裡否認,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她!
王姐不在的時候,隔壁床的女人告訴我,王姐在武城老家有兒子。也有女兒。這邊老頭剛沒的時候,她回武城了,可到了那邊,天天給兒女當牛做馬,她一生氣就又回來了,去北京當了一段時間保姆,嫁了一個北京老頭,不知怎麼老頭把她攆出來了。她又跑到市裡去做保姆,據她說,這家的老太太對她極好,可不知什麼原因,她又不做了、、、、、、
王姐,看起來滿快樂的,她告訴了我們許多,可她還有這許多不願為外人道的往事。這些經歷可能帶給她不是那麼愉快的回憶,女人都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的,她們不說就以為那些沒有發生過。
幸福的女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女人都各有各的不幸!但願,這塵世裡的歷練,不要泯滅王姐的少女心。那片刻的動心,都是這一世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