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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質相反的事情往往相伴而生,如影隨形。

老子說:“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恆”字表明這些是亙古不變的規律。一些詞語,諸如樂極悲生,登高必跌重,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為對立統一的規律提供了證據和說服力。

然而,“然而”的存在是想告訴我們處處有意外,時時有驚喜,絕對的未必絕對,正確的未必正確,錯誤的未必錯誤。就如歐·亨利的小說,故事結尾處不按套路走,給讀者出乎意料的感覺。

“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狂喜與悲痛作為情緒的兩個極端,可以互相轉化,取代彼此。這句話與對立統一的辯證法遙相呼應,若無狂喜,便不會有痛徹心扉之感,似乎要我們保持一顆平常心,隨遇而安,甚至無慾無求。

可是,即使避開了猛烈的狂喜,一副清心寡慾的模樣,有時悲痛仍舊不請自來,趕都趕不走,躲都躲不及。不信您往下看。

狂喜不多,悲痛不少

“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出自法國詩人夏爾·庫洛的詩歌,被《人間失格》引用。

《人間失格》裡的葉藏是遊走於人類社會邊緣的零餘者,恐懼人類,但又無法脫離人群獨居,因此只能靠扮演小丑取悅人類,為自己爭取喘息的餘地,表面上把小丑角色演繹得遊刃有餘,異常輕鬆,毫無破綻,彷彿那就是他本人,實際上相當吃力,唯有在夜深人靜之際獨自療傷,恢復體力。小丑是他在世人面前所戴的無形的面具,為的是保護自己,保護脆弱的心。

或許是恐懼人類社會所引起的連鎖反應,年少時的葉藏對很多事情都提不起興趣。比如,沒有飢餓感,為吃飯而吃飯,將吃飯當作例行公事,將一日三餐看成恐怖、麻煩的事情,每天下午放學後大口大口地吃下甜納豆,其實是在裝樣子作秀。

除了吃,葉藏對玩具也不感興趣,所以當父親問他是否想要獅子面具,他表現出了無動於衷的態度,與其他小孩聽到玩具時的欣喜完美地擦肩而過。

葉藏的確避開了狂喜,卻沒有逃脫痛苦的侵襲。他不願得罪世人,扮演小丑是他向世人示好的方式。可是當他回絕父親提出的買獅子面具的建議時,其父不悅的神情表露得太明顯,這是葉藏難以接受的結果。

為了討父親歡心,也為了不讓自己悲痛,他在家人熟睡後躡手躡腳地前往客廳,在記錄禮物的本子上寫下了“獅子面具”。父子之間不必要的衝突得以消解,葉藏的悲痛也被扼殺在了萌芽狀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受堀木正雄的影響,葉藏學會了抽菸、喝酒,嫖娼,這讓他減輕了對人類的恐懼感,並在嫖娼的過程中逐漸產生了情場老手的氣息,令眾多女性為之側目,為他傾倒。

葉藏需要女人,愛情可有可無,因此他幾乎體味不到愛情帶來的怦然心動的歡愉,也就感受不到愛情的狂喜。葉藏和女招待常子頂多是露水情緣,沒有一見傾心的喜悅,只有與常子殉情,常子先他而去,獨留他苟活於世的酸楚的淚水。

《草枕》裡的那美與銀行破產的丈夫離婚後,回到了那古井的孃家。對那美來說,生活寂靜無波,不是外出散步,就是在家彈三絃琴,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雖然如此,那美心中時常隱隱作痛,因為村裡人對她離婚一事多有非議,說她只顧享受榮華富貴,丈夫變得一窮二白後便狠心將他拋棄,不通人情。他們怎會知道,一開始就不想擁有的婚姻無論如何也長久不了,那美的難言之隱能與誰訴說?

於是,那美試圖透過向觀海寺的大徹和尚詢問佛法來解除心結。“竹影拂階塵不動”是大徹和尚送給那美的七字箴言,唯心不為所動才不會痛。

《局外人》裡的默爾索倒是做到了不悲不喜,對待親情,友情,愛情,事業,無一例外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姿態。

只因默爾索在母親的葬禮上未曾掉下一滴眼淚,臉上不見一絲憂容,好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局外人而成為控訴其罪行的重要證據,並因此將他送上了斷頭臺。

默爾索失手殺人與他在其母葬禮上的表現有什麼關係呢?檢察官的觀點是,默爾索對於喪母的冷漠態度,無異於在精神上殺害了他的母親,這比起一個親手殺害生身之父的人,都該以同樣的罪孽自絕於人類社會。前者在一定程度上宣告後者的合情合理,二者皆罪不可赦,都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先不說檢察官的說法正確與否,對於悲歡離合,默爾索的內心毫無波瀾。人們常說,保持一顆平常心,閒看花開花落,靜觀雲捲雲舒,默爾索即是如此,甚至將寵辱不驚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可是,默爾索式的人究竟佔少數,多數人難逃性情的“魔咒”——看喜劇、小品會笑,遇到傷感的劇情會哭,連大詩人李白在得到玄宗召見時也忍不住吟詩一首:“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性情的力量太強大,以至多數情況下平常心只能作為一種期冀、一種勸勉存在,所以我們有時會看到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要保持一顆平常心啊!”說歸說,但對方是否做得到就不好說了,畢竟保持平常心真的太難了。

也就是說,“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這一說法距離人類太遙遠,觸不可及,而且有時不一定完全成立。

李白說,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歡樂的時刻並不多,自從告別懵懂,獨立行走於社會之際,生活的瑣碎接踵而至,為學業,為工作,為生計,為他人。因而,歡樂變得奢侈了,由衷的歡樂也變得可遇不可求了,而且經常被煩惱、焦慮頂替。

為歡幾何?不是很多。

然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明天和意外,不知誰先到來”說的就是不如意事的突發性,不確定性,總會在不經意間以各種方式來襲,令人瞠目結舌,猝不及防。

由此觀之,猛烈的狂喜能夠避開,卻逃不掉悲痛的纏繞。

既然悲痛不可避免,難道沒有化解悲痛的方法麼?

悲痛可以有,好的心態不能丟

心態是看待生活的心理狀態,積極的心態讓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甚至能看出一些新奇來;消極的心態讓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什麼都不順眼。

積極是進取,消極是逃避,因此擁有積極心態的人每天都是全新的自己,而擁有消極心態的人蜷縮在破舊的角落,固步自封,不願做出改變。

對於悲痛,心態積極者會想方設法克服,化悲痛為力量,例如經歷烏臺詩案、被貶黃州的蘇軾,雖境遇慘淡,卻不懼風雨,說出“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更有甚者,直接將悲痛忽略,泰然處之,例如遭受饞謗、被玄宗賜金放還的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道出了李白肯定自我的信心和底氣,不將悲痛放在眼裡。

然而,心態消極者已經夠喪了,對於悲痛,除了束手無策,很有可能被它侵蝕,從此更加一蹶不振。

有這麼一個故事:有個人省吃儉用買了一輛豪車,或許是太興奮,被滿足感衝昏了頭腦,第一天開車就撞上了大樹,車頭嚴重受損,幸虧他平安無事。

這人從車裡爬出來,打電話給太太:“真走運,得虧開的是新車,要是開以前那臺破車,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不幸,故事裡的人並未歇斯底里地號啕,也未因新車受損而心疼惋惜,而是從不幸中找尋幸運的火花,淡化悲痛,往好的方面想。

可見,在心態積極者的眼中,悲痛無藏身之地,它總是像根多餘的刺一樣被及時拔掉。

少一些傷悲,歡樂才有造訪的機會。

既然悲痛避無可避,唯有修煉自己,培養積極樂觀的心態來抵抗悲痛的侵襲。只有內心強大了,才可擁有一覽眾山小的魄力,包括悲痛在內的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正如某篇文章的標題寫的那樣:“你有什麼心態,就有什麼命”,命運之神會眷顧心態積極向上的人,悲痛什麼的都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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