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算起來,爺爺離開我們已經五六年了,五六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爺爺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的腦海裡面。
我仍然記得,早幾年我上大學的時候,每次從學校裡放假回家,都要先到爺爺家去問候一下,那個時候,爺爺和奶奶都在,他們住在老宅的土屋裡面,安享晚年。
我小的時候,爺爺還不太跟我說他年輕時候的事情,但是當我長到二十二三歲的時候,爺爺開始給我講他年輕時候闖關東的故事。
我今天的感慨在於,每一個老人離開之後,他曾經擁有過、見證過的一段歲月,就畫上一個句號,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裡面,我爺爺也是這樣。
那個時候他就跟我講,他年輕的時候十八九歲就到東北大興安嶺林區裡面去伐木頭,那個時候60年代,在東北林區伐木頭支援國家工業發展。他說那個時候,他們的林區裡,很多朝鮮人也在那裡一塊兒幹活,然後朝鮮人他們有一個特點,就是他們會用頭頂東西,走得還特別穩。當年我是大四的時候,冬天放寒假回來,爺爺就坐在炕上,給我說他年輕時候見到朝鮮人的事情,然後講到興奮處,他還站起來給我演示。
爺爺年輕的時候,個頭非常高,大高個兒。年老之後雖然身高不顯高了,但是也非常的魁梧,看見一個80多歲的老人在我面前,給我講他年輕時候的故事,我真覺得是時光穿越一般到了上世紀60年代。
那個時候,他跟我奶奶就有孩子了,我奶奶一個人在山東聊城老家的村裡生活帶孩子,他就自己在東北的林區幹活,有一次,我奶奶坐火車去看望他。到了林區之後,就住在大山裡面,沒多長時間我奶奶又得回來,因為家裡老人需要照顧。他們兩個就走了一整天的雪路,爺爺把奶奶送到火車站,然後奶奶再坐再坐三天的火車,回到山東聊城的老家。
在說起來坐三天火車的時候,爺爺就特別感慨,他說唉呀,那個火車太慢了,三天三夜你想一想,把人都坐出脾氣來了,磨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天給我講一下午,到了天快黑的時候,爺爺奶奶還留我在他們家吃飯,我說家裡都準備好了,讓他們到家裡去吃,他們不去,然後奶奶又從他的炕沿底下給我拿出來幾顆糖,讓我吃,這是疼我呢。
每次想到爺爺奶奶跟我講他們年輕時的故事,我都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轉眼間他們已經離開五六年了。當年爺爺是先走的。爺爺走後,我們幾家就把奶奶接到家裡,每家住一段時間,輪流照顧,爺爺走後差不多一年奶奶就走了。
從此他們兩個曾經講述過的那些故事,都慢慢地消散在歷史長河的過程當中,但是我會記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