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每日一文：《感知論．第九部》（144）

《人間社會能逆轉嗎？》

人間社會已經運行了數萬年，它是在良性地運轉還是做惡性的循環？數萬年時間，生命倫理和人性都在社會生活中發展和放大，我們每個人與原始古人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這不同指的不是人的外貌，而是人的實際存在形態。指的也不是生活的內容，而是指人的精神形態。

人間社會的最大變化不是指社會生活內容，指的是人，人的肉體變化不大，但人的精神內容與古人相比，已經不能同日而語。其實，人間社會的運行形態並無好壞之分，社會就是人內在存在形態的外在性表達，也就是說，社會的形態就是人的形態，有什麼人才有什麼社會，社會只是將人精神存在的抽象性具象化。這社會沒有一種狀態或現象是無緣無故的，社會生活的每一個場景乃至每一個生活細節，都出自於人的思想觀念和精神情感，人的形態就是社會生活的形態。我們問人間社會能逆轉嗎實際上就是在問：人能逆轉嗎？

我們需要人逆轉什麼？也就是在問，我們需要人改變什麼？顯然，這種改變不是行為的管理、規範與修正，這種改變一直在進行，僅僅在這種改變的基礎上加大力度是沒有意義的，我們往相同的方向加快速度無濟於事。近百年來，人類變化即社會的進步都在加速，其結果卻是思想觀念更加混亂、倫理關係更加複雜、人性碰撞更加劇烈、社會形態每況愈下。這充分說明，我們的變化與社會的進步不解決根本問題，我們的一切努力都沒有觸碰到社會的核心——人的精神領域。我們並未從根本意義上改變人，所以人類社會並沒有從根本上得到改變。人不變，社會變不了。

數千年來，我們改變社會形態、改變生活形態的意願非常強烈。我們推動一次一次的思想革命和社會革命，從管理上、從制度上、從各種具體的實際形式上不斷進行了翻天覆地、倒海翻江式的大變革。社會生活和人類的文明形態可謂日新月異，特別是近年來科學技術的突飛猛進，更帶來了各種奇異的新景象。但是，社會生活仍然不如人意、人與人的競爭越演越烈、人性人倫每況愈下。而整個世界局勢則更加惡化，國與國爭執不休，小戰不斷、大戰在即，人類存在整體性分崩離析，人類物種毀滅性危機日益加劇……這些狀態，極大地增加了人們的焦慮感。

人們更加盼望社會有更大力度的改變，希望有一種力量能夠扭轉乾坤、能迅速改變世界。人們甚至指望有所謂聖人出世，此人有三頭六臂之力、有上天入地之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無所不能，我們希望聖人能夠用一己之力極大地改變世界，解決人類面臨的所有的矛盾與問題，拯救人類於水火之中，讓人類從此走進大同世界。不要看這種幼稚可笑的想法如何讓人噴飯，而這卻基本上是一種共識，我們希望某個神仙似的人物出現，像變魔術一樣讓人類社會大變模樣。而人類從此改變命運，全體步入幸福的天堂。

更有甚者，指望科學技術一夜之間爆發，從而讓人類進入到一種科幻的狀態。或是得到超級能源，或是進入到四維五維空間，人類從此脫離困境，步入勝境。有人甚至寄希望於地外生命前來拯救人類，給人類帶來全新的生活。且不論這些想象從何而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都不約而同寄希望於一種外力來改變社會和改變生活，甚至改變我們。由此可見，我們對社會，對自己的理解是何等的迷茫。依靠外力能夠改變世界和社會？依靠外力能夠改變我們自己嗎？人的本質性改變，需要一場外科式的手術嗎？外在的力量能改變我們的內心世界和精神意識嗎？我們的思想觀念以及精神情感需要外力的強力介入和強力改變嗎？最致命的是，直到如今，我們要求改什麼都想不到要改自己，我們想不到自己需要改，自己能怎麼改？

我們沒有想到，改了世界改了社會，人不改有什麼用？人還是那麼自私、還是那麼貪婪、還是那麼充滿了競爭心理和排他意識、還是一身的人性之惡……這樣的人能組成一個好社會嗎？能營造好生活嗎？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人性與倫理，靠管理、靠懲戒、靠人的自覺性約束就能行嗎？人的本質不改，改什麼？

一切的逆轉都在於人的改變，而人的逆轉靠什麼改變？什麼改變了，人的本質就改變了？這個“什麼”難道不值得我們高度關注嗎？（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