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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長為380到750納米的有限區間內,我們見到了光。在更為廣闊的、持續震顫的時空裡,我們感受到了溫暖。於有限之中感受無限,更繁多的光、更繁多的溫暖一定是存在的。

描繪無形事物的存在感是日本繪畫的精髓,這種“超平面”的表現形式融合了諸多文化、宗教與價值觀,在古代、近現代以及當代,一直都在創造著感官上的超然體驗。

我相信“點”的存在,所以“線”與“面”應是人類創造的美麗抽象。我相信物理定律的可塑性,所以在日本繪畫的宇宙觀裡,我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美好……

閃耀,然後消失。在樹葉的空隙間,我想留住一粒光點。

我視光為萬物之根,它是對神聖事物的隱喻,從神話時代開始,它就與恩典與救贖共生。將光留下,或許可以告訴我它來自何方。

樹葉的剪影鋪滿畫面,溢出的光與視線相對。暖意觸動了季節的更迭,也改變著葉片的顏色。迎著光,可以看到平靜,可以看到生命短暫而美麗的轉變。

日本畫中的留白是留給觀者的想象空間,而在我的畫中,空白的區域同樣是被畫出來的。在很多作品中,我會用胡粉的貝殼白來繪製被葉片包裹的光,這種顏料能夠很好的表現出光的漸變效果。

為了重現樹木的光彩,我會使用粉碎後的礦物質顏料,用細小的顆粒形成不均勻的質地,就像日本獨特的漆工藝技法“蒔繪”所使用的金屬碎屑一樣。而後採用一些點彩的畫法營造出真實的光澤,在放置作品的空間裡,自然光的無限色彩又會為畫作帶來萬般變化。

謹以此係列,致倏忽的光、明滅之間的我們。

圓之內為空,卻有著神秘而強大的引力,能夠激起人自發地內省。月之圓,似禪宗裡的圓相,象徵著悟道與真理,所以又有心窗之意。望月即望心——每當我看向圓月,總有一種“心月重疊”的感覺。

水中楚楚倒映的月,畫中熠熠生輝的月,都代表著無形之物。水面搖曳,似鏡非鏡,映出的是月的影,畫出的是月的像,更是觀影之人無窮的心相。然而,必須承認,那裡的光是真實的。

日本有一句諺語——月叢雲花風。在一個瞬息萬變的時代裡,有些本該美好的事物被遮蔽、掩蓋,人們會為之惋惜、慨嘆。然而,當時過境遷、回首往事的時候,那一刻被遮住的美卻變成了一個不可替代的懷舊時刻。

謹以此係列,致古今的月、無形的心。

小時候,用手指在露水凝結的窗戶或鏡子上描畫、寫字,在畫完又消失的形狀裡,你可以找到記憶的痕跡。

空氣中的水遇到冰冷的窗欞,一層霧氣創造了一張即時的畫布。擦窗而過的水滴記錄了風的方向,凝結聚集的水珠模糊了生活的樣貌。視線可以改變角度,卻不能增減尚存的記憶,即使在那些即將消失的角落裡,現實的光仍能透過迷霧,與眼前的幻覺一同為你呈現世界的別樣之美。

橫山大觀(1868-1958)在他的《生的流轉》中描繪了水的形狀和反覆變化,而表現時間與生命的流逝正是日本繪畫所追求的本質所在。在永恆的時間裡,生命是轉瞬即逝的,它們就像畫中的露珠,會在某個時刻消失不見,但也一定會留下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謹以此係列,致空靈的水、輪迴的生命。

岡村智晴,1984年出生於日本名古屋,2008年畢業於東京美術大學,獲美術學士學位。從2008年至2021年,岡村智晴參與了42次國內外群展,舉辦了43次個展,其多幅作品曾被佐藤櫻花博物館、岐阜縣立美術館等知名機構所收藏,是日本畫壇中日本傳統繪畫的中堅力量。

我景仰人類的思想、情感、美學和文化,所以,我所有的作品都是用精心挑選的材料繪製而成的。而我長久以來所付出的努力,旨在創造和延續日本傳統繪畫的莊嚴與舒適,並以製作具有不朽價值的藝術作品為己任,在日本畫的傳承與發展中發揮作用。

——岡村智晴

(本文部分內容選編自岡村智晴的創作理念文字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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